清晨,天还未完全亮透,灰暗的云层像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老旧的出租屋里,阿明在闹钟尖锐的声响中猛地惊醒。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
简单洗漱后,阿明穿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静电衣,手腕熟练地套上蓝色静电环,又戴上蓝色帽子,整个人如同被蓝色包裹的孤独行者。出门前,他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试图给自己注入一些活力,可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疲惫又年轻的脸,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
工厂的车间里,灯光惨白而刺眼,嗡嗡作响的机器声仿佛一群永不停歇的怪物,在空气中交织成一曲嘈杂的乐章。阿明来到自己的工位前,面前摆放着一个蓝色塑料筐,里面盛满了五颜六色的牙刷,像是一片被禁锢在这单调环境里的斑斓色彩。旁边是一个插座,四个插孔和六个插孔的,像是等待猎物的陷阱。
阿明动作麻利地拿起牙刷,插入插孔,眼睛紧紧盯着指示灯,只有灯亮了,这把牙刷才算合格。他的手指机械地舞动着,如同被上了发条的机器零件,一刻也不停歇。在他身后,主管静静地站着,她穿着黄色衣服,像一抹突兀的亮色闯入这蓝色的世界。主管的一条麻花辫垂在胸前,瓜子脸,浓眉大眼,即便戴着白色口罩,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严厉。她双手抄在胸前,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紧紧地锁定在阿明身上。
没干多久,阿明就感觉小腹传来一阵坠胀感,他想去上厕所。可抬眼看到主管那鹰隼般的目光,又想到车间里对产量的严格要求,只要离岗就会被记下来扣产量,他犹豫了。阿明咬了咬牙,试图把注意力拉回到手上的牙刷上,可那股生理需求却像个甩不掉的恶魔,愈发强烈。
“搞快点!这点速度怎么行?”主管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像一把利刃,划破了车间里沉闷的空气。阿明的手因为憋着尿,再加上紧张,微微一颤,但他没有吭声,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小腹也因为用力而抽痛起来。
“你干什么呢?产品都拿不稳!”主管又大声斥责道,同时拍了拍阿明的肩膀,那看似轻轻的一拍,却让阿明感觉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心里一阵委屈,而此时他膀胱的胀痛更是让他难以忍受。他在心里默默抱怨:“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总是盯着我?”但这些话,只能像气泡一样,在心里默默升起又破灭,他不敢说出口,生怕换来更严厉的惩罚,更怕因为离岗上厕所而遭受更多责难。
旁边坐着两个女孩,一个胖胖的,叫阿花,动作熟练,每插一把牙刷都带着一股干脆利落的劲儿;另一个秀气的,叫阿珍,眼神专注,手指灵动。她们也在不停地忙碌着,车间里只有牙刷插入插孔的声音和主管偶尔的呵斥声。
阿明感觉自己的手越来越酸,眼睛也因为长时间盯着指示灯而胀痛,而那如影随形的尿意更是让他几乎无法集中精力。他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就在这时,一不小心,一把牙刷掉进口袋里。阿明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主管已经迅速弯腰,从他口袋里掏出牙刷,口罩上方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你到底想不想干了?这么不认真,这要是出了次品,你负得起责吗?”主管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满,阿明低着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脸颊滚烫,他能感觉到周围同事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自己身上,心里满是羞愧和无奈,双腿也因为憋得太久而微微颤抖。
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午休息时间,可这段时间要核对上午产量,阿明根本走不开。他只能继续憋着,那种酸胀感从下半身蔓延到全身,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中午休息时间,阿明几乎是一路小跑冲向厕所。解决完生理需求后,他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疲惫不堪的自己,眼神中满是迷茫和无奈。他想起自己刚来到这座城市时,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梦想,以为这里是实现自我价值的舞台。可现实却像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每天在这流水线般的工作里挣扎,重复着单调又枯燥的动作,身体和心灵都在被一点点地消磨。
下午的工作依旧在继续,阿明强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更快更准确。主管依旧在身后紧紧盯着,偶尔发出几句指令和斥责。阿明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绳索束缚的飞鸟,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这无形的枷锁,而他心里也清楚,接下来的工作时间里,随时可能又会面临想上厕所却不敢去的困境。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阿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工厂。夕阳的余晖洒在大地上,天边被染成了橙红色,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可阿明却无心欣赏,他的脚步沉重,脑海里还回荡着车间里的嘈杂声和主管的斥责声。
回到出租屋,阿明一头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改变这一切,想要挣脱这流水线般的生活。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他的梦想不应该被这枯燥的工作所掩埋。
在这寂静的夜晚,阿明的内心却翻江倒海。他思考着自己的人生,思考着未来的方向。他决定,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他要寻找属于自己的出路,哪怕这条路充满荆棘,他也要勇敢地走下去。因为,他相信,在这漫长的黑夜之后,总会有黎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