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的大货车从新疆拉了26吨葡萄干到长沙卸货,总运费一万八,从司机到跟车的外甥以及我们大家心里都美滋滋地!毕竟在货源短缺的日子里,能碰上一次大运费那不单单靠地是筹谋,还有幸运,况且有许多的哀愁都在等着这一万八,——司机的工资,车辆的养路费,车队的管理费连同车价的贷款费都在巴巴地等着它!
从新疆到长沙路过陕西家门的时候,我和老公千叮咛万嘱咐!“长沙骗子多,为确保万无一失,卸完货,不要在长沙逗留,直接空放(空车不带货)到武汉,多少带点费用货回来”。两个司机和外甥都答应着,“看情况,尽量空放到武汉,再说“三个臭皮匠 胜过诸葛亮”我们又一次强调不要在长沙带货到武汉带,就这样在大家认识基本统一的情况下前往长沙。
卸完货,货主如约到付一万八,一份钱没扣(经常有或者借各种理由扣运费)电话打回家,我们都如释重负!并且说长沙周围橘子熟了,货源不错,我们说“反正长沙地方比较害怕,还是慎重些,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们“将在外,万事自己处理判断”挂了电话,我们是有些期待地,农副产品成熟期,货源应该还可以。不出所料,差不多两小时后电告我们“去石首拉橘子,石首山区多,主产橘子,就是距离长沙有些远,大概一二百公里,并且预付了2000元的货款”听起来没有破绽,我们就默认了还不忘叮咛“多留心,多联系”
我们盘算着一但装完货,最多三天就回来了,到处需要补上的窟窿都会补个八九不离十,那可真是一河水都开了!
前往石首的路上,我们联系了两次,一切正常!晚上八九点最后一次电话说“歇一晚,第二天装货”这一天在不断的抉择中就算完了!大家都好好休息,第二天还得忙碌!
我们美美的睡了一晚,睡前还盘算了一下这趟下来差不多能赚一万二!除去各种车辆杂税,还能攒下一部分钱!
第二天早上我们忙完十点左右,老公说“今早咋没打电话”一边拿起手机拨了出去“嗯!咋无法接通”我说:“可能山区信号不好吧!过会打”老公放下电话,在地图上仔细查找,看了约莫二三分钟,再一次拿起电话放在耳边,紧绷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唯恐错过了电话里的什么!自言自语道“还是打不通”我也紧张而期待地盯住老公,想着他突然说“喂”可是几分钟过去了,老公依然一声没吭,同时脸也变得铁青。放下电话,他烦躁地拖了万套,不自觉地用手摸了一把额头,“我感觉不好”老公低低地说,我也大气不敢出“过会再打打看”就这样打打转转,转转打打,不知反复了多少次,此间一个意识越来越明了——车和人都不见了,人间蒸发了,无影无踪,我们开始抓狂,老公差了石首公安局电话,报警,对方说不能异地报警,老公还打了公安部电话,也是没有个所以然!折腾了一天,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夜已深,我俩没有睡意,呆呆地各自思忖着!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我想喊想叫,想胡乱地宣泄一下,同时我默默地祈祷“钱我不要,车我也可以不要,就让他们三人平平安安地回来吧!”
我们一直守着座机和手机,任何铃声都足以让我们跳起想着他们的电话突然就回来了!可是一次次地希望,一次次地失望!他们依然杳无音讯!我和老公整个人跌入冰窟!我胡乱地猜想着,——可能山路不好,翻车了;可能碰到山贼被抢劫谋杀了;亦或是山太高,太偏远,没有手机信号…………在胡思乱想中艰难地熬到了第三天!
第三天,我们俩眼窝深陷,目中无光,老公胡子拉碴,脸色铁青,无力地对望着………下午两三点刺耳的电话声,把我们从恍惚中唤回,老公跳起来,急切地喊“喂………出来就好,不带货了!空放回来吧!”放下电话,老公长嘘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没事了,人都好着呢!”我一下子浑身发软,一句话都不想说,不想问,却不自知道“人好着就好”
车回来了!他们三人都很浓重,外甥简短地说“第一天晚上打完电话,他们住的房子里就进来七八个纹着龙虎的小伙子,把他们三人的手机全下了,他不想给,还打了他,三天一直把他们囚在黑房子里,白天没吃的,晚上也没电,直到他们无奈地把身上的钱全部被翻走,才放他们出来,并且前车后车押着他们送出几百里,直到湖北境内,直到他们无法报警!说着,外甥从包里翻出6000元,继续道“去石首之前,给车上藏了一万元,除去回来的费用,就剩这些了”我和老公看着那6000元,五味杂陈!三个人开着30多万元的车,跑了大半个月,回来带着地还是走时带着的钱!我俩默默地接过钱,说:“都去洗个热水澡,好好地睡一晚”!
我们能想象他们三人是怎样度过那三天的,我们没有问他们被打得轻重,也没有问他们是怎样被煎熬地,只庆幸他们活生生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