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黑了。
即便是半夜梦魇惊醒，眼前也从未如此黯淡过。记得那时还是在俊疾山，借着铺洒满地的月色，能将身旁人的眉眼描摹的清清楚楚。眉峰鼻宇，皆是我爱的模样。
而今无边夜色，浓的似雾，直把人心攥紧，难以呼吸。
响声惊动了侍女，口干舌燥，嘶声数出，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嘲哳单薄，难以入耳。
『奈奈，把蜡烛点上好吗？』
话语才出口，就知自己失言，果不其然听见那单纯的小姑娘隐忍的低泣声，却未曾听命点烛。
我知她心善纯良，连窗户都闭的死死的，不肯透进一点亮光。她是怕我失去了眼睛过于悲伤。可我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夜华说，他会做我的眼睛。
那双眼啊，把我哄上天庭，而后视做脚底泥。盛过浓情蜜意，却是皆送给另一个女子。哺我以砒霜，却裹之以蜜糖。
那双眼睛，淬了昆仑山上的冻雪，寒凉刺骨。叫自己神形惭愧，无地自容。唯恐凡人污浊身躯，污了天池圣地。
天上的神仙，大都看不起凡人。那双眼睛，我怎么敢用？
呆坐半晌，冰凉的手指轻轻摸索上眼前覆盖的那一条白缎，嘴角勾出苦涩的笑容。
『奈奈，把蜡烛点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