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之所以被无数人所推崇,是因为他用实践证明了:一个资质平庸的人,如果真诚地投入自我完善,也可以成为超凡脱俗的圣贤。“自古圣贤可佩但不可学,唯有曾国藩可佩亦可学”。曾国藩一生都在“改过”,他10岁的时候,喜欢睡懒觉。曾国藩想这么下去不行,于是想了个办法。他用一根线吊着一个秤砣,置于铜盆上方,然后在线上系一根香,点燃。香燃尽烧断线,秤砣掉到铜盆之上的时候,正是每天天快亮的时候。曾国藩每天就是被这响声惊醒,然后爬起床读书。曾国藩早年喜欢抽烟,是铁杆烟民。师从唐鉴、倭仁两位先生后,他立志改掉这一毛病,最终,历经与烟瘾的无数次决斗后,曾国藩戒掉了烟瘾。曾国藩在文章里说:“改过的勇气超过别人十倍的,贤能胜过别人十倍;改过的勇气超过别人百倍的,贤能超过别人百倍。贤能的人,因为勇于改过,前程越来越光明;不贤的人,终不悔改,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这一章是孟武伯向孔子请教孔子三个弟子是不是仁德的人,孔子都分别做了评价。孟武伯,鲁国大夫孟懿子的儿子,史书上说他骄奢淫逸,是个纨绔子弟。孟懿子曾是孔子的学生,孟武伯是他的儿子,前面有过孟武伯问孝,这里又问仁。
孟武伯问孔子:“子路做到了仁吧?”孔子说:“我不知道。”孟武伯又问。孔子说:“仲由嘛,在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里,可以让他管理军事,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孟武伯又问:“冉求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冉求这个人,可以让他在一个有千户人家的公邑或有一百辆兵车的采邑里当总管,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孟武伯又问:“公西赤又怎么样呢?”孔子说:“公西赤嘛,可以让他穿着礼服,站在朝廷上,接待贵宾,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
张居正注解,仁啊,是纯乎天理,没有一点点私心杂念,没有一颗停息,才叫作仁。所以谁敢说自己仁呢?只能警醒自己不断努力,时时处处谨小慎微,一辈子坚持,不可以说自己达到了。前面孔子也讲过: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求仁这件事需要坚持一辈子才算完。
就如北岛的那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是一个近乎悲壮的结论,却揭示了人生修养的真谛。一个人的“德”是一个个具体的事叠加出来的,是一串自己走出来的脚印延伸的方向,每一步都要慎重,有时候走错了一步,可能就偏离了“仁”的标准。还需要不断的修正和反省,这个过程在孔子看来,可能需要以十年为一个过程去计算,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够做到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就不错了。君子向死而生,提前在自己的墓志铭上写了个“仁”,然后用一生去追求。
作家格拉德威尔在《异类》一书中提出了一万小时定律。“人们眼中的天才之所以卓越非凡,并非天资超人一等,而是付出了持续不断的努力。1万小时的锤炼是任何人从平凡变成世界级大师的必要条件。”他将此称为“一万小时定律”。按比例计算就是:如果每周用心在一个领域20个小时,那么成为一个领域的专家至少需要十年。这就是一万小时定律。
在感悟着一万小时定律的时候,很多人可能关注的是专业和技能,就像孔子评价他的弟子一样,人人都有某一方面的才能。其实,相对于技能的训练,德行的养成更难,更不可能一蹴而就,也就更需要花时间去孜孜以求。就像一坛好酒,需要挑选原料,精心酿造,更需要放进酒窖,经过时间的磨砺和光阴的雕刻,才能去除原酒的毛糙,成就圆融醇香。
板凳要坐十年冷。这个过程真的很难,修行君子经常会处于反省与自责之间。遇到问题小人可以抱怨社会、指责他人,甚至能在全民族全人类找原因。但君子“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所有的问题都需要自己先扛下来,然后于夜深人静之时,慢慢回味,再一点一点解剖自己的思想和灵魂,用自责和懊悔撑大格局和境界,把成长路上一个个狰狞的绊脚石,用自己坚定的心将其打磨成一座支撑自己不断向上向善的石阶,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刘少奇同志在《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中曾经说过,共产党员如果能长期坚持与实践相结合的党性修养,就可能有最高尚的自尊心、自爱心,即使在他个人独立工作、无人监督、有做各种坏事的可能的时候,也能够‘慎独’,不做任何坏事”。修养这个词很有意思,既要外力的“修”,也要内力的“养”。说明求“仁”的过程,刀要在石上磨,人要在事上磨,任何脱离具体实践去谈修养,都会脱离儒家的本来,误入歧途。所以,经常讲要知行合一,只有通过任事做事,通过直面矛盾,才能体悟到那些干巴巴的“做仁”标准,在实践中需要以怎样的策略去落实。
余秋雨说,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声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喧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需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在我看来,这些品质近似于君子的要求,也是对“仁”的一种解读,但这样温润如玉的品格,绝非一时一事的磨砺,需要的是不停的摩挲和雕琢。
真正的力量不是外露的刚强,而是内心深藏内心的坚守和自律。每个人都是一个艺术家,用一把叫做毅力的刀,雕刻着自己的灵魂,有些人轻描淡写,有些人精益求精。当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些人变成了不朽的永恒,有些人还是一堆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