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情

六七月的夏天,太阳像个大火球,把大地烤焦了又烤糊了。但勤劳的农村人丝毫不敢有半分怠慢,因为玉米正是锄二遍的时候,不然就下不了锄了,那玉米长得太快了,种上才几天工夫就齐腰那么深了,红薯秧也长得飞快,早码成了小垛,伸着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头从这畦跑到了那畦。

住在后湾的郭老五,他卷着个裤筒,趿拉着一双没掉后跟的鞋,一早就走在通往庄外的庄稼地里,“嘀嗒……嘀嗒……”他的步子一下子大、一下子小,肩上扛着的锄头也随着他的步子一前一后地耸,他不得不停一会拿手往后挪挪。

他头上戴着一个边上开了线的破草帽,开线的帽沿向下耷拉着,像是个呜喔呜大叫的大公鸡尾巴,只是这个尾巴长错了方向。他才不管这些呢。他只管迈着步,大敞着怀向前赶,他要早一点赶到地里,去看看他种的玉米、豆子、红薯,把抓地龙、雪草快点消灭个净光。

不时碰到了熟人,别人就随口问道:“他叔,这么早就下地。”

“去得早凉快。”

“你家的地锄过了?”

“还没有。我们家那位整天死懒死懒的。”说完郭老五继续赶路。

郭老五扛着锄头走在前,仰着头,不时瞅瞅路两旁的庄稼地,李家的玉米长得好,王家的玉米长得孬,像个司令官。后面跟着他的兵,这个兵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儿子——家旺。家旺是去年才从县城高中毕业的,一米七五的个,白白静静的,健壮的两条腿走起路来“飕……飕飕……”。学习本来也不错,可到高考时大病了一场,阴差阳错错过了高考。

错过了就错过了,机会可不等人。不过政策允许,还可以再复习一年。可他家情况太特殊了,上有一个半瞎的八十岁奶奶,下有一个腿跛的母亲,她们连自理都成问题,就别提做家务了。

家里里里外外都靠郭老五打理,庄稼活从来都是他一个干。家旺下面还要两个弟弟正在上初中,像他这样的情况他实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跟着他爹整天下地干活。

在家风里来雨里去的,其实家旺心里是不舒服的,可能有什么办法呢!与他在同一个学校上学的还有他们村的叶子,叶子是书记家的女儿。他们穿开裆裤就一起玩,小时候要是一天两人见不上一次面,其中准会一个哭着鼻子找另一位。有时两家家长为了图方便,就干脆让他们这家住两天,然后那家住两天。

该上学时,自然两个人一起上学,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上完高中,直到叶子考上师范学院,要到大城市上学,两人才不得不分开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感情,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感情淡了,他们就用文字交流,书信传情。今天不是家旺去邮局邮信,就是去邮局取信,总来来回回折腾在通往小镇的路上,因为此事也没少受他爹的埋怨。

“我看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的叶子还是以前的叶子吗?人家考上了大学、大学,有了铁饭碗,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家旺大多数时候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听着,当然也有逼急他的时候,逼急了他就会大声吼两声,“怎么了?我今生偏就喜欢她一个人,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郭老五见斯斯文文的儿子也会有生气的时候,他咽了咽刚到了喉管的唾液也就不说什么了,战争就这样发起了,又无声无息地熄灭了。到下地的时候,郭老五还是“嘀嗒……嘀嗒……”走在前,家旺依然跟在后。

到了地里,父子俩各自抡着锄头,也不多说话,无限地沉默着。当干一阵子活,两人都湿透衣服时,郭老五会掏出烟自己点一支,同时也不忘给儿子掏一支,儿子开始有些犹豫,于是他就怂恿道:“庄稼人不抽这个不行,干累了抽一根解乏又提神,来一支。”说着递给了儿子。

家旺奇怪地瞅瞅他爹,最后还是笨拙地接过烟,又生疏地“砰”摁着火机,学着他爹的样子,歪着头对准火苗轻轻一吸,烟就燃了。他太用力了,一下子就呛得干咳起来,“咳咳……咳咳咳……”一声接一声。

他爹又说:“凡事都有第一次,等过了第一次以后就会慢慢好的。”说得还真是这个理,一次、两次……家旺抽烟的娴熟动作不但远远超过了他爹,而且烟瘾也大起来,到了不抽不行的地步,于是自己也买了烟,等休息时一支接一支地抽。

在郭老五眼里看来,这没有什么不好,庄稼人祖祖辈辈都是如此,当年是他爹在麦子地里锄草时教会了他吸烟,现在他又是在锄玉米时教会了儿子吸烟,他觉得男人就应该吸烟,吸烟就是一个男人成熟的标致。他看着儿子日渐晒黑的皮肤和越来越宽阔的胸膛他打心眼高兴,后继有人了,将来之后他可以无憾地面对祖宗了。

同时他心里也涌出了一个想法,家里的两个女人都不太能劳动,要想让光景好起来必须得给儿子抓紧时间找一个,这样就可以解决后顾之忧了。锄完地回到家,他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他老婆,没想到得到了他老婆的大力支持,于是接下的一段时间里,她就忙着找媒婆——李婆子,有李婆子张罗此事。

家旺可不这么想,一开始他是带着好奇的心情去吸。后来,每当他劳作一番之后在树荫下吸烟时,看着升起的白烟,他就会想起叶子,想起小时候她们在小河里捉螃蟹、逮泥鳅、渴了就在河边挖个小水坑,里面的泉眼流出了水就两手捧着喝,饿了就到地里扒个红薯,薅颗花生,不饥不渴了继续玩。一直玩到天黑回家,家长们免不了一阵啰嗦或几巴掌几脚。

当大一点时,只要他们在一起玩,村里有一帮熊孩子就会跟着在后面喊:“小两口、小两口……”气得叶子撵着他们骂,有时还会哭上一阵子鼻子。有时叶子也会把气撒到他身上,不过他才不生气,任由叶子骂他,有时叶子也会几天不搭理他,不过这并不会长久,几天过后,又和好如初。

初中上学时,叶子经常把她带的卷煎、糖包、饼干之类的偷偷塞给他一些。他不要时,她就会把嘴撅得老高,并说:“逞什么能,心里明明喜欢的为什么说不,吃吧!吃吧!你吃我看着就喜欢。”于是他不再推辞,接过就吃起来。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手掩着嘴“格格”笑起来。

他想着过去的这些点点滴滴,也学着叶子样“格格”笑起来,可自己笑得咋那么难听呢!简直就是驴子在叫唤。

现在叶子成了公家人,有了铁饭碗,将来是要在城市工作的。而他呢?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农民,整天要面对黄土背朝天,这样他们能走到一起吗?他虽口头上很坚决非叶子今生不娶,可当他静下心细想时,觉得自己说的话又是多么的不合适宜。

父亲的话也常常在耳边响起,“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癞蛤蟆、癞蛤蟆,自己就是一个癞蛤蟆,细想父亲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再看看自己家里,半瞎奶奶、跛腿母亲,还有两个上学的弟弟,就是叶子愿意,他拿什么去娶叶子,难道让叶子跟着他受一辈子苦。

不管家旺怎么想,时间继续往前走,地里的玉米很快长出了天叶,早一点的结出了穗子,黄豆也开出了白花 。天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叶子也放了暑假,从大城市回到了村上。

叶子一回来,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了家旺家。不过他还是去晚了,家旺天不亮就趁着天凉快翻红薯秧去了。每年红薯都要翻几次秧,勤劳的庄稼人就是这样,不是干这就是干那,一年中难得有几天休息的。

叶子在家里没找到家旺,于是就一路小跑跑到地里。出了村头,穿过了一家家高的、矮的玉米地、黄豆地,远远就看见了家旺。她把两手往嘴边一放,做成了一个喇叭状就喊道:“家旺、家旺,我回来了。”

家旺听到喊急忙抬起了头,一看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不顾地下长着的红薯秧、抓地龙、雪草,飞快地向她奔去。而叶子两胳膊使劲叉着,像一个在空中展翅飞翔的小鸟,单等着他跑过去抱住她。近了、近了,他一下子就抱住了她,抱着她扔了几了圈,她“格格……格格格……”她两手捶着他的肩,“快放下我,放下我,你爹正在瞪着我们呢!”

“我才不管呢!”他抱着她又转了几圈,两个人头都晕了,并且他嘴里喘起了粗气,他才不得不放下了她。

家旺望着叶子说:“你也不早点告诉我一声,让我先高兴高兴。”

叶子说:“告诉你,你脑子进水啊!你不知道学校要放暑假。”

家旺摸着脑袋,像是明白了。两人于是就坐在路旁的树荫下说了起来,叶子给他讲学校里哪位老师讨人喜欢,哪位老师总又惹人烦了,又讲到某个男生把一条小蛇带到教室,结果吓得女生嗷嗷直叫……

家旺给他说村里李老三,说话都说不好,总把“sh”音说成“x”音,把“f”音说成“h”音,可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能从四川带回了一个漂亮妹子,她个子不高,但很匀称,和别人说话不笑自带笑,一笑又露出一对小酒窝。因此村里半大小伙子活也不干了,天天往他家跑,把他家的门槛都踢断了,说完家旺哈哈大笑,叶子也跟着笑。

“你去不去?”

“我才不敢去呢!我怕你揪我耳朵。”

说着叶子上去就揪住了他的耳朵,叶子:“我不在你身边时老实点,不然我打死你。”

家旺举着两手说:“打死我、打死我。”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在地里干农活的郭老五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咳咳……咳咳咳……”可他们两哪能听到这些呢!任凭郭老五咳破嗓子,最后郭老五不得不直接叫:“家旺、家旺……”

叶子这才推着他的肩膀说:“快去吧!你爹不乐意了,叫你呢!有空再聊。”说完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恋恋不舍地走了。

放暑假的这段日子里,没事的时候他们经常出现在田间小路的地头上,有时是擦黑,劳累一天的人们都回去了,有时是晚上,地里就剩下密密麻麻的玉米、黄豆了,他们就那么走在路上,有时他在前、有时她在前,一句话不说,就那么走着,走着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走累了,就随地一坐,他靠着她,她靠着他,此时,一切都停止了,他们享受着属于他们两个人寂静世界。

直到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裤,他们才不得不穿过密密麻麻的庄稼地赶回家里。

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暑假很快就过去,叶子不得不又要进城了。临走时,家旺拉着她的手,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他只说了一句话“去吧!好好学习,把一切都忘了。”

把一切都忘了,明明是说给叶子听的,却又像是说给自己,又好像是预示着事情不好的结局。

庄稼照长,日子如旧,家旺该下地时下地,该歇息时歇息,日子过得平平静静。突然有一天早上,家旺娘早早把家旺叫起,笑着对他说:“小祖宗,今天不用下地干活了,不过要换身干净衣服。”

家旺抬起头疑惑地问:“娘,凭白无故地换什么干净衣服,难道要相亲?”

家旺娘摸着儿子的头:“就是要相亲。儿啊,你都高中毕业了,也老大不小了,娘像你这么大时,都跟你爹三年整了,再说,你看我这腿什么重活都做不了,家里急需添一个女人。”

“娘,我不呢!你是知道的,我和叶子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才最合适。”

“傻孩子,这个我知道。咱家这样子你愿意让叶子跟着你受一辈子苦吗?孩子放手吧!不属于你的抓都抓不住,安安分分找一个农村女孩赶快生两孩子,这才是你的命,千百年庄稼人都如此,别在拗了,人拗不过天命。”

“娘、娘……”家旺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娘已经出去了。

家旺不情愿地把盖在身上的单子裹了裹,又使劲用脚蹬蹬,他当然不愿意,昨天还和叶子相依相偎,今天却要和她永远分离这分明是太残酷。他本能地想要和命运反抗反抗,可他突然看见了裂着墙体的口子,正呲牙咧嘴朝他笑,他难受地用单子蒙上了头 ,他不想看,不想想,他要竭力忘掉这一切,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可这能忘掉吗?

直到他娘又一次“刺啦……刺啦……”跛着腿来到他床前,先是轻拍轻拍了他裹着的单子,然后带着哭腔说:“儿呀!,娘求你了,快起来吧!要不娘给你跪下。”

家旺听到这,豁地掀开了单子,一下子又猛地扑入他娘怀里,抱住了她娘,低声说:“娘,我答应你。”

“那就好,快洗洗脸吃饭吧!”

吃过饭,家旺就跟着他爹去了东村李婆子家,李婆子家离他们不过十多里的路,个把小时就到了。到了李婆子家,李婆子埋怨道:“人家女孩早到了,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来。”

家旺他爹见李婆子不高兴了,撒了个谎说:“不凑巧,路上车子坏了耽误了。”

李婆子这才斜着眼瞅了瞅他,对他说:“人家姑娘长得可俊了,只是早没了爹娘,跟着哥嫂生活。现在嫂子嫌弃她,她着急寻一家,把自己嫁了,不为钱财,就为个人,如果合适见了面就可以领回家。不过就看你家那小子有没有这个福气。”说完把目光转向了家旺。

她上下打量着家旺,恨不得上去摸摸,再用脚踢踢,来验证一下自己的眼光,她看了一阵子,不由感叹道:“是个好后生,如果自己再年轻三十岁,找男人就找这这样。我看一准能行。”

她的眼光和预言果真没错,家旺只进屋一袋烟工夫,两人就谈妥了。他拉着她的手出来了,只见那女子还显出几分娇羞,脸一阵红一阵白,同时把头也压得低低的。

两人回去了,只请了同族几家比较亲近的在一起吃了一顿,就算结婚了。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叶子放寒假回来了,她对家里发生的事一点不知晓。第二天一早她就又去见她的心上人,当她推开门,一眼看见了家旺正在拉着一个肚子微隆的另一个女人手时,她一下子楞住了,稍许她就转身疯一般跑了出来。

家旺本想去追的,那女子却疑惑地问:“那小姑娘是谁?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生气了。”家旺没有吭声,他全当没听见,只管拉着她的手在院子里继续散步。

叶子回到家里,把自己关到屋里哭了一整天。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个哭红的眼回城去了,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当她再次回到村里时,手里已经牵着一个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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