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书店

故乡小县城的一条老街上有一家简陋的书店,简明的名字——星星书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蓬头垢面的店主是个离婚的男人,平头,啤酒肚,抽烟,打牌,没有一点儒雅的气质。在大约30平方米的小店里卖各种各样的书,门前还会捎带销售高仿牛皮裤带,不得不说他生活潦倒,却也过得逍遥自在,我想这会不会是他前妻的理由呢,而我却挺喜欢他。我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光顾他的生意,因为那时候喜欢画画的我迷上了台湾漫画家幾米,小县城里只有他家书店有卖,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去他那儿,每次都是在抽烟打牌,我就皱着眉捂着嘴浏览书架,屋子不大,三门书架,中间一堆杂书。青睐这家书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书可以拆封,翻阅里面的内容,价格好商量。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接触了几米、张晓风、龙应台、路遥、圣埃克絮佩里、周国平。那时候我是周托,每周回家前,一定会绕道先去书店待上一两个小时,我清楚记得每次赶去的喜悦和归途的满足,那是一段镀着金边的日子。

和爸爸一样,我也很喜欢养花,在院子里种树种草,在屋顶种向日葵,养荷花。君子兰、鸢尾、茶花、红梅各色各香。一次机遇,在报纸上读到张晓风的《花之笔记》,让我对那些美好的植物产生了更深的迷恋。在星星书店买了一本《植物栽培》同时留意着张晓风的散文集。从《星星都已经到齐了》到《地毯的那一端》,她的散文“篇篇有寒梅之香,字字若璎珞敲冰”,初中三年,沉浸在她的文字里,学会了如何去爱眼前的和心中的生活。很感谢她对我的影响,影响那次作文比赛,也影响力了随后的生活。

初中毕业,顺利的进去了高中,然而却和最好的朋友不在同一个班了,她叫鹿,和我一样喜欢文字。那时候,会觉得每个人的青春就是一本书。有的署名,有的没有署名,有的出版,有的没有出版。对于旁者,要想了解其中的故事,一个字也不能缺,因为每一个字都是用生命写下去的。所以一直不放弃对文字的追求,也就渐渐和文艺如影随形了。后来我们变得暧昧,写下了许多甜腻的文字,就连新年祝福也是如此“谢谢这一年你对我的好,感谢我前世在佛前的五百年换来今生在你最美丽的时刻与你相见,让我们在新的一年,面朝未来,春暖花开。无论如何要记得,在浅浅的时光里,有一个人在深深祝福,直至青苔长到我的唇上 并且淹没我们的名字。”高中的紧迫感让我们有所选择,我写到“雪花飘过赤道,灯光陷入瞳孔。我们在一次次相遇后变转了生命的方向,总是在慌慌张张地奔跑中逃脱时光紧紧追随的目光,我们是洪水猛兽,我们是白雪黄沙,我们是春水冬绒。”潮水褪去,波澜隐匿,最后我送了一本雪小禅的《不是我,而是风》,我对雪小禅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这个书名道出了我的心声。时间过去了,邮箱里的邮件却一直定格在那些敲字的光阴,蒙着厚厚的灰尘和爱护。

世界上总是不缺乏志同道合的人,遇见了栗,一起在老师的鼓励下办起班级文学性报纸,她负责编辑,我负责插画,让枯燥的高中生活看见了一些光亮,我们更像是笔友,就像诗人北岛说过:“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在一起,都是梦碎的声音。”我和她有很多相似的轨迹。高中毕业了,我们去了同一个城市,在同一片天空下,我们很少见面,却“特别享受那种见面不激动、远离不生疏、玩笑不解释、对视不尴尬的淡如水的感觉”。我们一起坐着火车回到老地方,带着各自的生活。

备战高考,紧锣密鼓。日子像老人的针脚,紧紧密密的,为了放松心情则就近买些课外书。高中一毕业,就去那个陪我无数周末下午的久违的小书店,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星星书店关门了,后来居上的是一家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我再也没去过那条街了。

鹿曾经告诉我,应该在万众瞩目的地方光彩夺目。这句话刺激着我鼓励着我,带给我不少的感动和勇气,谢谢她,也谢谢自己。没有谁天生就比谁卑微或是高贵,我们都是低到尘埃里的种子,开出花来。自己做自己温暖的太阳,不惧孤独和寒冷,不畏飘零和薄凉。人生有很多难忘的时刻,就像《朗读者》里面,米夏永远忘不了汉娜穿丝袜的优雅时刻。我也忘不了那一次校园升国旗仪式,我们在人群里的目光对视,似乎早有预谋却又不早不迟。时光不逝,圆圈不圆。

我们位于隔离的和遥远的位置,像隔了一条湍急的河流,然而我们的心却一致向着远方,我们的手在无形的水流中,无心地连在一起,双脚淹没在黑暗里,没发感染上潮湿,眼睛折射的炯炯光芒却像遥远宇宙的星辰,让人宛然。

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但我们都在趋向完美的路上。路上遇见你,是最美的相遇。请原谅我的不完美。生活在不大不小的城市中,遇见不多不少的人,看过不明不暗的风景。

在我们结识的那些人当中,我们所爱慕的其实并没有我们认为的那样好,我们所厌恶的其实也并没有我们认为的那样的不好。他们在我们的脑海里只不过是趋向于心中定义的模样,就像在一个架好的木框内填涂自己喜欢的油彩,直至被粉饰的丰满和完美。然而真实的他们却没有改变,世界也没有停止旋转。我是我的印象的一部分,而我的全部印象才是我。所以,不要陷入自卑和自傲的桎梏,自己忠于自己。

最近一个月,月在焦急的等考研成绩的公布。有时会睡得很晚,想着想着过了零点就能查询了;有时会睡得很早,觉得不去想了不去想了,睡着了就不用乱想了。从豆瓣的考研小事里,我清楚的了解考研的艰辛和孤独,女孩为了学习不惜长了痘痘却无心打理,男生在一年一年的坚持。我不想矫情的说,这些是生活的馈赠啊,人生的拔节啊。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收获一份满意的答案,除了成绩,还有更多的积极思考和精神财富。祝福月和他们。

世界教会我们如何去爱,如何去恨。在爱恨交加的时空里,我们一次次感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无助,在玻璃和水泥筑就的城市里,我们像娇嫩的花瓣,经不住风沙的抚摸。

想起那一起发生在小县城的工程事故,一名建筑工人在正午时分从楼上摔下来,那是我在补充精力而午休,他却为了补给生活而丧命。他的死亡就像是太阳下的积雪,化掉了就没有了。只剩下一小截空虚的白气。

在真实地幻想中,我碰到了幻想的真实。就像有人说过,雪白的床单,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天花板。我们所熟悉的雪白的世界,有医院或者天堂,也难怪那些穿梭在病榻间来来往往的身影被称为白衣天使。

被扯下生命的肉体,像被活生生剥去壳的瓜子仁,赤裸裸地荡在风里,卑微而可怜。不知道当时正在或将要发生什么,今天之后又会有怎样的变故,对于那个家庭,这是一场离去,其他人的生活连颤抖都不会了。

似乎身边的不幸每天都有更新,城市每天都在发展。他们说每一栋楼都要用一些人的命压着,可我对死亡并没有什么概念。生命的通道,就像一扇旋转玻璃门。熟悉和陌生的人在彼此旋转间,离开,消失在一阵嘈杂的鼎沸人声中。直至离开也并没有真正的理解,为什么彼此要在茫茫的人海中相遇。何必要走这一遭呢!然而大家都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生活很美好。

在这个努力生长的时代,金钱与情感始终进行着拉锯战。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手里的时间还有多少。生命只是一场幻觉。涅槃其实是形容一种极其柔软的质地。死亡是一场睡眠。光是离开。我是你。这一切似乎是梦话呓语。

听过一个关于鱼的童话,“国王与巫师常常游到一起私语。长长的尾鳍摆动在静止的鱼缸里。静静散开。似一个黑色的预谋。”“献给和我一样认为自己长着一条长长的鱼尾并且随时可以游向幻想深海的人。”

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像鱼一样活着。七秒的记忆着实有些让人难过。但那样我们也不会为人世间的欢愉和痛苦而摇乎不定。即使这样我们在短短的时间里也可以做真实的自己。带着上一段故事的情绪进入下一段故事的演绎。令人难过。

既然在这个挑剔的世界里我们遍体鳞伤。我们又为何不能把那些伤痕想像成自己生命的鱼鳞呢。我们想做国王也想做巫师。无论是正还是邪。我们都想能够表达自己的情绪,让这个世界知道我们的存在。其实哪怕我们是一只小小的鱼,同样可以摆动自己的身体。让长长的尾鳍在精致的鱼缸里慢慢散开。让水波和气泡来表达我们的愉悦和愤怒。鳞次栉比的故事。

生活真的很平淡,我们应该挤出更多的时间关注我们身边的人。我曾这样记录我的某个下午。

“从理发店回来。心中的烦恼却没有随着头顶的黑色,逐渐变少。

“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父母没有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他们虽然不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但也仅仅是一个能够维持正常呼吸的,普通生存者。

“父亲沉默的坐在家中老式的木质沙发上。不完整的剥落了的暗红色的漆。谨慎的细密的微小的尘埃。透着和谐也透着古老。用那一双沧桑的手,认真地剥开一粒粒劣质的瓜子。被痛苦扒去衣服的瓜子仁儿被轻松地扔进嘴里。他在的这间屋子只有咀嚼的气波震动的声音。

“母亲忙碌的穿梭在厨房里,陈旧的锅碗瓢盆中。偶尔也会传来一两下声响。电饭煲按钮被按下去的声音。木质筷子,搅拌鸡蛋碰触到瓷碗上的声音。未关紧的水龙头里以心跳的速度下降的水滴敲击装有白菜的塑料袋的声音。声音回应着声音,声音覆盖着声音。

“这是生活中充满生命力的声响。然而在我们的生命里来来回回走过的那些人又是否能留下一些声音。”

生活就像一部连载的小说。如果知道所有故事的结局,并且在前进的路上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并且一点都不想做点什么改变这个结局。那么,是不是应该痛快地让故事结束,给彼此少一点希冀。还是就这样耐心等待一场和颜悦色的宣判。

好好的生活吧,世界真的会变成你情我愿,两情相悦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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