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文学奖即将颁布,有一个大家关心了好几年却又乐此不疲的问题:村上是不是又要陪跑了?
按照今年大家预计的人选来说,阿多尼斯在各个方面都达标,文学水平足够,出身也正符合目前诺贝尔奖的政治考量。村上获奖的几率并不大。
其实得奖与否并不重要,毕竟现在的诺贝尔文学奖太过于崇尚“政治正确“。得奖的人的确都是大师水平,但政治的味道总是让人觉得哪里不太舒服。换句话说,能得到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哪个又不是大师级的水准呢?诺贝尔文学奖只是一种象征,就连村上本人不是也说么——“最重要的是读者,获不获奖是次要的。”
诺贝尔奖的各种花边绯闻按下不表,今天我们来说说村上春树这个”史上最悲壮的入围者“称号的起源。
《海边的卡夫卡》在2006年获得号称”诺奖风向标“之称的“弗朗茨·卡夫卡奖”,真正让村上开始受到诺贝尔奖的关注。从2009年开始,村上就开始了到目前为止长达7年的诺奖陪跑之路。
村上《海边的卡夫卡》到底讲了什么呢?曾经的我带着这样的好奇,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这本书通读下来,充满隐喻的世界,奇幻而又写实的风格,整个人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叫乌鸦的少年,在卡夫卡的身边说着:“这往下你必须要成为世界上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
其实,村上想要讲述的,无非是一个少年背负被诅咒的命运而踏上旅程的故事。
十五岁的少年,离开家,到遥远的一个城市独自生活,在一座小小的图书馆度日。而这一切的原因,都只是为了逃避预言中自己的命运。一个比俄狄浦斯经历的还要残酷的预言——尔将弑父,并于尔母、尔姐交合。
而离家的十五岁少年,恐怕也是在想这该死的命运,让自己如何抉择。
副线很有意思,中田君因为少时一场神秘的昏迷事件丧失了记忆和所学所得,脑袋也变得愚钝,却意外获得了和猫对话的能力。
他们的对话有趣极了,一方是冷漠高傲的猫,一方是卑怯温润的人,讲起来的话字字傻气,却又有一种仿若看透命运的睿智。
就在这样两方有趣的故事里,命运悄然而至。
十五岁的卡夫卡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巨变,精神上,身体上。处在命运和精神的荒野之中,灵魂尚且绵软,谁又能敲定何去何从。心中的野草慢慢生长。
最有画面感的地方要数卡夫卡短暂栖身的山林木屋,无人,寂静,堆满整整一书柜的书,环绕着木屋的森林。晨起,读书至夜,间隙往森林的深处走,刻下记号,以防迷乱。下雨的时候,赤身站在雨中,往身上拼命打着肥皂。
读那个章节的时候整个人无比寂静,眼睛望向黑夜,沉沉的天空,沉寂而安静。
再往后,命运便奇妙起来。
中田被控制杀死了卡夫卡的父亲,清醒后便执意要离开生活了三十多年寸步未出的城市,前往卡夫卡所在的四国。天上下起了三文鱼,中田无法再和猫对话。
卡夫卡在中田杀死父亲的那个时刻昏迷,醒来又一无所知,身在的图书馆的馆主又有着种种迹象表明是他的母亲。
人拼命想逃离的一切在命运的包裹下扑朔迷离,却又不知道到底该驶向何方。
命运仿若是站在面前的石林,你要止步于哪里,方向在何时改变,好似有着定数。你变换脚步想要避开它,它却和你一样不停变化,周而复始,无穷无尽。你本身的投影,映射着你的灵魂,而命运摆布着你的躯体。你只能踏进石林。磕绊跌撞,能做的,只有让自己适应其中,步步穿过。
仿佛很是悲观是么,既然一切注定,那么发生还有什么意义。这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事,说害怕更准确些。
这样想来,如果当下的一切是我必须经历的命运,逃避不会改变丝毫最后的结果,只是在穿过石林的时候,身上的伤痕,像极了命运嘲笑的嘴唇。
“在这个世界上,不单调的东西让人很快厌倦,不让人厌倦的大多是单调的东西。”
“摘下耳机,可以听到沉默。沉默是可以用耳朵听到的,这我知道。”
“古时候,世界不是由男和女,而是由男男和男女和女女构成的。就是说,一个人用的是今天两个人的材料。大家对此心满意足。相安无事地生活。岂料,神用利刀将所有人一劈两半,劈得利利索索。结果,时尚只有男和女,为了寻找本应有的另一半,人们开始左顾右盼,惶惶不可终日。 ”
由此可见,在单调乏味的生活中,一个人沉默地生存下去是非常了不得的。
每个人都有无法被分担的漫漫长夜,这让人们都难逃命运。
卡夫卡在后来回到木屋的时候,向着森林的迷失深处走了。森林的身处,生活着无数不囿于命运不曾经历离散悲欢的人们。只是他们,都没有回忆。
回忆是痛苦的根源,是生存的见证,也是欲望的根本。也许可以这样说, 活着,就是一种回忆。
后来中田在星野的帮助下来到四国,打开入口石,将命运的一切传载给卡夫卡后,返回了曾经最普通的,不能和猫对话的星野,长久睡去。
故事的最后,卡夫卡离开了森林深处,预言或许已经全部实现,又或许没有。一切都是假设但你却又无法推翻。他却接受了命运中隐喻的一切,他已成长为这个世界上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
无论是俄狄浦斯还是田村卡夫卡,我们崇尚的命运拯救似乎从来没有让这一切改变,两千多年来,从来如是,无论你是面对还是逃避。
失落的灵魂不可能始终纯洁无恙,但是在路上,就还有回忆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