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的春风还夹带着冬天的残余,几片白云游戈在碧空中,路旁整齐排列的树抽丝返青,灌木丛在阳光的照射下马上就要绿得发亮。我背着书包,站在站牌旁,等待着归校的公交车。
大约10分钟,公交车来到面前,我上了车,坐在第三排的右边座位,在我旁边的是个青年小伙子,比我略大几岁,我把书包摘下放在腿上,脊背突然的轻松感,让我无比舒适。公交车缓慢的前行,随着一声清脆的播报,新的站点到了,小伙子准备下车,我歪坐,留了一些空地,小伙子从我身边趟过。这时,新来的乘客陆续上车,有一个老爷子便映入了我的眼帘,身材瘦小,拿着两个塑料袋,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藕色的帽子下是一张扁且方的脸,脸很白,这个白不是白皙的“白”,而是寒冷的白,戴着黑色的眼镜,有几颗雀斑烙印在脸上,镌刻着时间的沉淀,我目测:大概70来岁。
我移到左边的位置上,留下右边的空座,老爷子刚刚来到我的旁边,顺势坐下,坐下后便说了句:“这个位子是我的了!是我的了!”,我听完暗自发笑,心想坐到位子有这么开心和激动吗。公交车继续行驶,矗立在不远处的洋楼渐渐出现在车窗的视线内,老爷子看到后惊呼“洋楼!外国的洋,洋葱,洋白菜,都有洋!”,声音洪亮有力,让我又一次不禁暗暗发笑。“中!中医,现在中国的中医都传到国外,外国人也开始用针灸,拔火罐。孔子也渐传到国外,建孔子庙,学儒学!”,老爷子说完发出自豪的喟叹。这次我听完,没有发笑,反倒是对老爷子产生了兴趣,古稀之年,还能有这般顺畅的发散思维能力!
公交车飞驰,我看着窗外掠过的光影,耳朵里认真的听着老爷子的絮叨。“到塘沽湾了!墨西哥湾、孟加拉湾、波斯湾都是世界上著名的海湾!杭州湾,我去过……”,我有些讶异,因为有些湾是不知道的,更别说去过了,老爷子的滔滔不绝让我的兴趣更深了。说完便是一段沉默,沉默使我的耳朵暂时脱离了声音的狂轰滥炸而归于宁静,我转过头,看了老爷子一眼,老爷子没有看我,他好像沉思着,偶尔欣赏窗外的风景。不多一会儿,老爷子机关枪似的唇齿重新启动,洪亮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从不知疲倦的绣口出喷发出来,“看看这大道,多宽敞!new wide road,new,新的,road,道路,wide,宽的,narrow窄的!”,我听完,惊讶早已不复存在,取代的是尊敬,要知道,我身边也有相同年龄的老人,他们连英语单词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发音了!
又几分钟,老爷子该下车了,车门打开,一丝凉风扑面而来,他拿着东西,蹒跚着脚步踩着台阶,毕竟是年龄大了,腿脚不便,嘴里不断的喊着“哎呦!哎呦!”。车里的两三乘客注视着老爷子的背影,眼神里充满着滑稽和可笑,我没看,只是望着车窗外。也许这才叫有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