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称,在我所居住的城市里有一个流传许久的故事:只需在黄昏时摆放好一支笔、一封写给他的信便会出现“黄昏诡客”的家伙。据他人描述的样貌是一个身着黑色风衣、手握雕刻玛瑙石手杖的谈心人。我不清楚他是否存在,但总该尝试.......
一、相遇
致神秘的黄昏诡客:
您好
我很抱歉打扰您的作息,虽然我不清楚您是否需要睡眠,但还是希望您能读完这封信。不知为何,我对生活失去动力,咳咳,请您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自杀倾向,只是......看到别人努力的样子,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是与他们相隔甚远,以至于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交流的天分。
父母老师常说:“当他人还在以五倍的痛苦努力时,你应该要以十倍痛苦去努力。”听到这句话您会不会笑,反正我觉得挺好笑的,倘若真是如此,那我岂不是每天都要吃苦瓜来长长记性。哎,只恨我这个愚笨的脑袋记不住东西。
同学们的欢笑真的好幸福啊,我不知从何时起就变得颓废了,甚至不想去追求更好的未来了。您说“幸福”会不会降临到我身边,我知道这样会显得很自私,但人总要追求某种“东西”吧,不然不就跟行尸走肉没啥区别了吗?
很期待能遇到您的那一天,希望您能如约见面。
此致
写信人:晨曦(我的笔名)
日期:黄昏时刻
偌大的教室里孤身一人,干净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只从超市买来的钢笔和昨天写好的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椅子上,已是黄昏时分,太阳在此时散发最后的余火照在黑板上,赫然醒目的四个大字写在黑板上:好好学习。
我笑了笑,今天应该是我值日了,只可惜组员们没人陪我一起相见诡客大人,只因各自有不同的事情而婉拒了我。真无聊啊,他为什么还不来呢,我有点愤怒的拍了拍桌子,却依旧无人响应。
“你似乎有什么心事。”一个温和充满磁性的声音回应着些许困惑的我。兴奋的转过身,看到了与传闻描述一样的“人”——黄昏诡客。他微笑着,全身倚靠在我同桌的座椅上。黑色的眼牟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看到我还处于惊讶状态,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令其保持放松,“是什么原因特地挑此时间段来呼唤我,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诺恩。”
我一点也没看出他的哪一点不像普通人,除了他那昂贵的玛瑙石手杖以外,真的一点特点也没有。虽然身着风衣,表情举止却像一名风流倜傥的贵族,像极了一名才华出众、不失礼节却朴素简约的中产阶级办公者。
我怪怪的笑了笑,但没有发出令他察觉的声响。同时摸了摸他的胸膛,是真实存在可以触碰到的,不经疑惑地问道:“你难道不是幽灵吗?”
“如果我是幽灵的话,恐怕要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了。”他笑了笑,“可能你已经发现了,我并没有心跳。或者说,我是一名将死之人,只是以这种方式游荡在人世间。”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说真的我并没有察觉他的心跳有无,只是怀疑是否真的像传说那样凭空出现一只食尸鬼将其任何活物杀死。但他除了脸色略带憔悴以外,真的找不到与正常人的不同,甚至连身体所散发出的温度他都能感觉到。
“你幸福吗,‘幽灵’先生?”不知为何,我感到莫名其妙的伤感,气氛也逐渐严肃起来,“或者说,你看到的世界与我们有何不同?”
他先是诧异地看向我,脸上依旧洋溢着微笑,随后很平淡的讲道:“没有所谓的与众不同,只是我将永远陷入这个固定的时空。听起来是不是很奇幻,毕竟我只是一名处于生死间徘徊的普通人,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是一名幽灵,既非实物又非虚幻。至于我到底幸不幸福,你尝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他转过头,以一种调侃的姿态看着我。
“你这是想让我去死吗?”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奇葩的幽灵。嘛嘛,可能现在的生活比你曾经过的还要好吧。”
“不一定哦。”他回答道,“诺恩只是我的称号,就像你的笔名叫晨曦,至于我的真实姓名,已然记不清了。我遇到很多人的求助,他们有像你一样的学生因为对幸福感这个定义充满困惑,也有因工作四处奔波的创业者向我请教商业知识。只可惜,我并没有告诉他们......每个人都的身体机制各不相同,有人天生看不见听不见,自然而然的他所理解的幸福便是色彩和声音。”
看到我没有反应,他继续说:“没有人会体验到最纯洁的幸福,也不会有人体会最极致的痛苦。生活嘛,便是生存与活动的结合体,前者为了最基础的物资保证,后者则是愉悦自身的奢侈。”
“那你现在生活的世界有阶级划分吗?”
“没有,准确说目前感受到的除了平静以外便无其它,毕竟,多余的情感只会对这个世界更加留恋。”
“真好啊,只有自已一人存在的世界。说句实话,还有点向往呢。”
他顿了顿,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谁知道呢,可能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到吧。其实啊,我不是因为自杀而存在的,我是被杀的......”
夜色渐晚,我却没有回家的念头,父母应该很焦急吧。看着一脸平静的他,我感到惋惜,惜他不幸的经历;惜他当前的存在;惜他看透的表情。他很年轻,因该比我大几岁,却如此不幸,我不知如何表达,只觉得心在绞痛着,仿佛窒息了般。
“当然了,你不必担心,像我这种已逝之人,可能没多少人知道吧。”
“那......你是怎么被杀的?”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车祸。”他似乎并没有忌讳这个问题,很爽快地答道,“大概是一年前,我与父母一起出门采购,只因一些学习压力问题在车内吵得不可开交。之后一怒之下,便在公路边下车了,父母刚想把我拉回去,却为时已晚。一辆卡车朝我奔驰而来,将我身躯碾碎。”
他笑了笑,接着说:“是不是很蠢,记得那时出门游玩,他们还给我买了个手杖。喏,就是这个,花了很大的一笔价钱呢。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不过我很高兴,他们将我喜欢的手杖也一起埋了。”
诺恩的表情依旧很平淡,除了最后的那点兴奋,似乎那是他最期待的愿景。一个独属于他的世界和陪伴他的手杖,我不知道如今他的父母过的怎样,只觉得美好的未来因该属于他,而不是我这种只会嘴上说教不去动手实践的家伙。
他似乎看到了我的苦恼,拍了拍我的头:“我们应该差不了几岁,不必如此悲伤,有时痛苦是漫长的,幸福又如此来之不易,与其在此地驻足,倒不如多走走看看尘世间美好,虽然这是我最奢侈的愿望......”
“很抱歉啊,问这种问题。”我垂下头。
“没事没事,像我这种连人都算不上的家伙,还有什么可回避的吗。”他苦笑了一下,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负面情绪,“唯一使我感到可惜的是,我没有给他们带来欣慰,纵观我这一生除了给他们带来麻烦什么也没留下。其实呢,我和你差不多,看到过太多事情,以至于畏惧与他人结交朋友,这导致我日渐颓废沉沦,与父母吵架的原因也脱不了关系。不过,由衷希望你眼中的‘幸福’能降临到你身上,很高兴能与你相见。”
他从座椅上站起身,冲我摇了摇手。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青年与父母争吵的场景,男孩气愤的跳下车,却被奔驰而过的卡车撞飞,留下一道骇人的血痕。我本想上前安慰正在惊恐中的父母双方,只见手触碰到地方变成一片片花瓣。一股狂风将花瓣片聚拢,形成一个漏斗状的漩涡,正当我困惑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从梦境中唤醒,“儿子,你怎么突然睡着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看向一脸担心的母亲,无意间瞥见角落里笔和书信,笑了笑:“我遇见了一个人,他把‘幸福’传递了我。”
二、悼亡者
致诺恩先生:
您好
我很高兴上次与您的会谈,希望这次您也能来陪陪我。如果生命还剩一个月的话您会做什么呢?很抱歉,您已经不存在这世上了,但我还是比较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会在书店门口等您。
此致
姓名:晨曦
收件日期:黄昏
距离书店关门还有一段时间,我和诺恩,呆坐在书店门口旁的长椅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着上次见面的服饰,周围的烧烤摊也终于在此时开张。迫于尴尬的我们不得不钻进书店来躲避那呛人的烟熏味。
“所以,这次你叫我来有何目的呢。”他小心翼翼的将书举过头顶,以便看清那难以察觉的字眼,“或者说,你的时日不多了,想向我寻求安慰。”
“并没有。”我摇了摇头,“只是我的一名好友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罢了。”
“嗯。”他很认真答道,“你是想给予他一些帮助,却不知如何表达。”
我点了点头:“他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光了,可我却连一句‘祝你早日康复’都不敢说,看着其他人激励他的样子,我.......”
“你很想出手相助,所以来找我的对吧。”还未等我说完边开口回答道,“将死之人的决心可能比病痛还要难熬,你的好友可能并不需要所谓补品,他需要的是情感上的慰籍。不过你选的地方很巧,这里不正是弥补精神空缺的地方吗。”
“精神上的,您是指......”我似乎明白他想表达的事物,却被他中途打断,只见诺恩独自走到一个书柜前并朝我指了指。我跟了上去,顿时明白他想表达的含义。
医院很大,穿过病房时的我能感受到每个区域患者那竭尽全力与病魔抗争的信念,只可惜有的人很幸运的躲过这一灾难,有的人却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我站在病房前,透过门前的玻璃我看见了他。那是一张写满不甘与痛苦的脸,只可惜因长久的治疗显得身形憔悴,洁白的床铺仿佛与那惨白的身躯融为一体,桌前摆满琳琅满目食品和水果,可他却始终没动过一口。窗台外则是嘈杂的车道、纷乱的市集,即使是我这种正常人也会感到不适,更何况像他这样身患绝症的患者。
虽然环境不尽人意,但当看到我时还是会挤出一丝微笑,虽然我与他的相遇也仅限于一次机缘巧合。
“你好啊,看到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不适。”他朝我打了声招呼,似乎用尽全力,“不过我也很能再次见到你。”
我笑了笑,不禁叹了口气:“祝你早日康复,学长。”
“你是再看玩笑吗?哈哈,这玩笑有点大哦。”他愠怒的回应道。
“可是,病情也应有所好转吧。”
他沉默了,一丝惶恐的情绪从眼睛飘过。他在医院已经呆了快三个月了,治疗了不知道多少次,对他而言,医药费不是啥大事,毕竟身边有个可靠的父母。问题是自己已经快厌烦这枯燥的生活,讨厌这不争气的身体。他多希望自己能出院啊,回到校园里与同学们诉说最近的烦恼。
“医生跟我说了,是晚期了,大概还有一个月的生存时间。哎,真想出门旅行啊,只可惜现在只能蜗居在这可怜的病房,等待死神来收割灵魂。”
“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我似乎没有什么话来安慰他。
“不必了,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们一副懂得很多、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样......真的很令人作呕。不过,我还是没想到你会来看望我。”
我无话可说,诺恩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看我没有回应,他颤颤巍巍将手伸出被子,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很平静的说道:“是我父母告诉你的吧,真是的都跟他们提醒多少遍了不要说了。啊对了,刚才的可能语言有些过激,不过也请你稍微同情这里的患者们,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将死之人,有太多想干的事没有完成,还有,你见到他了吗?”
我点了点头,却看到他的眼角里泛着泪光,似乎从我身上看到希望之火。我被他这一举动吓得有点重心不稳,但他也只是笑了笑:“见到他就好,你就像当年的我,为了寻找他不惜在教室里等上半个小时。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是在你最喜欢的快餐店里,我们一起畅谈未来的旅行计划,桌边还有一名女孩,我记得比你小一年级呢。只见那时你还很自闭,还是我帮你打听她的信息呢,哈哈。”
模糊的记忆片段浮出水面,我看到那名身材健硕,脸上洋溢灿烂阳光的学长,只可惜回忆终究是过去。我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画册,递给他,他的双手捧过那本诺恩推荐买的画册翻看着,眼神时不时透露着惊愕的目光。
“那时候你对我说过,你希望能看到樱花开的季节,希望能看到那遥不可及的大海。虽然这两个愿望我都满足不了你,但至少这本画册可以满足你的一部分期待。”
他真诚的冲我笑了笑,目不暇接的翻看着。虽然只是一本很平凡的画册,但里面的山峰、河流、平原却给他单调的生活赋予一丝乐趣,即使是身患疾病的他也能从里面找寻生存的意义。
“意义是什么呢?”不知何时,诺恩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一边啃食着苹果一边问我,“就像这些毫无用处的食物,连吃饭都些许是个困难 ,为何他们还送呢?因为他们觉得食物就是能活下来的意义,而一本普通的画册却能使你的学长重拾信心,那是因为你看透了他的真实世界,并给予了他现实的帮助,即‘生活调味剂’。”
“其实呢,他见过我并谈很久,那时已经退出蓝球社团了,心意的女生也走了。我记得那是一个夏天,我和他在网上谈话中认识的,于是便约在一起出去玩。至于为什么,只记得他在网上说自己快死了,最初我和那些不知情网友一样只是为了获取些许同情,但当他私发给每个人病例报告时我才明白这是真的。”
“那然后呢?”
“然后就跟学长说的一样,我和他一起约在快餐店,那时他很帅气,至少要比我成熟许多,比现在可怜的样子不知强多少倍。我和他一起谈论您的故事,并准备一起见您。还记得学长说的那个女孩吗?其实她是我隔壁班的,而我正好也比较喜欢她,哎,只可惜那时比较腼腆,也是学长帮忙问的联系方式。只不过,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长久的见面。”
“为什么呢?”
“病情恶化,他住院了。虽然之后一段时间我去医院看望他,只是因为还不熟悉的原因只是短暂的看望,但每次来都是笑脸相迎,有时还会送我一些水果。今天大概是第六次看望,没想到他对那本画册那么感兴趣。”
学长已经睡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睡着了没,但他怀里依旧搂着我送给他的画册。诺恩看着窗外,已是黄昏时刻,他应该要消失了吧,我心想道。
“悲惨的生活往往需要勇气的灌注才能继续前进,我们走吧,至少让他能安静的休息会吧。”诺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学长的额头。
“你认识他吗?”我不禁疑惑的问道,“还是你只是同情他。”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身,一双深思的眼睛静静地观望着我。
学长还是没能熬到五月初夏,他和诺恩一样消失了。
“死者不能复燃,不过很高心你能带给他生活下去的希望。”学长的母亲走到我跟前说道,“虽然最终一切也无法避免死亡。”
我笑了笑:“天底下没有一个父母愿意生出不健康的孩子,只是一切的突如其来往往会打破所有的惊喜。”
阿姨沉默了,毕竟是谁也无法隐藏这份悲痛。她从包里取出一本画册,那是我看望学长时送的那本画册,“他到生命最后一刻也没忘记你,我不知该怎么谢谢你给他带来的意义。总而言之,希望你能收下它。”
我并没有接过画册,摇了摇头道:“您还是留给他吧,这是属于他的东西而不是我。”
插叙三、偷水贼
薇对世界的探索指带有一丁点好奇的揣摩,去窥探最身处的秘密,这是我无法触及的,因为在学习的过程中我就学会退缩,与其说是懦弱,倒不如说是恐惧。
致有思想的黄昏诡客:
您好
虽然只听到过您的些许传闻,但还是想亲眼见一下。从隔壁班的同学打探到获取您出现的方式,我就很好奇,难道世上真的存在“幽灵”吗。他口中谈论的您是一名很有思想的......“人”。所以我很好奇,您究竟是怎样的呢?。
此致
姓名:薇
日期:黄昏时刻
“所以你呼唤我来是有何事。”诺恩把玩手里的笔,略有不耐烦道。
“想和您讨论有关他的故事。”
“他?”诺恩想了想,“莫非是你隔壁班的同学,哦那个爱自爆的家伙。”
薇苦笑了一下:“就如你说那样,他确实有点......一言难尽。”
“嗯嗯,他嘛,其实是一名缺乏自制力的家伙,容易陷入对自我认知错误的漩涡。我跟他谈论过一阵子,能从字里行间看出对新事物的恐惧,可能相较于你,他更容易陷入思维惰性。”
“思维惰性。”薇对着这个陌生的字眼感到好奇,“这是什么意思?”
诺恩站了起来,挺拔的身躯快速的穿过人群,走到前台拿了杯咖啡,期间还不忘记往收银台付款。回到座位上后,很严肃地回答薇刚才提出的问题:“所谓思维惰性,便是一个人在精神上对社会的一种妥协。讲个故事吧,在一个王国领地里,有一位碌碌无为的男人正在地上辛勤劳作,当他看向周遭人的悲苦命运时不由审视了自己。只见他放下农具,找到一名老者面前问道‘何为生活意义’,老者看他如此渴望,便回答道‘既然那么想找寻意义,你为何不去把前面湖水里的水打完呢?’。”
薇略带疑惑的中断诺恩的讲话,道:“打完湖里的水,这和意义有何关系呢?”
他笑了笑:“可能你觉得很蠢,但请你接着往下听。男人听到老人的回答后感到浑身充满干劲,他还真的像老人说的那样一桶一桶的打水,似乎找到人存在的意义。他顾不得吃饭,顾不得休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打水,直到某一天......罕见的干旱摧毁了农民的农田,人们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男人打水的行为激怒了湖里的神。于是他们把男人带进宗教裁判所,可笑的是里面的神父牧师都觉的他是异端、一个疯子,无论男人怎么苦苦哀求,换来的最终还是残酷的火刑。”
“倘若老者并没有让他去打水,那男人也不去实施会不会避免这一悲剧发生。”薇问道。
诺恩只是摇了摇头,随后转身收拾好衣服离开了咖啡店,留下满脸疑问的薇。
因为那名偷水贼,正是他的曾曾祖父。
四、天空城
我有一名喜欢的人,对此我微笑着,却不为何要忍受着...忍受着...这个令人煎熬的社会。每当我仰望星空时,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具有人的情感,她又是否真的存在......不不不,她真的在,就在我面前向我挥手,那一瞬间,我竟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无尽的孤独涌上心头,死寂的街道空无一人。我所寻找的真理在哪?我的存在又是否有意义?惶恐、不安、恐慌情绪宛如河对岸的幽魂。一个危险的气息在靠近,心脏在剧烈跳动,我无助的站在原地,死亡的丧钟滴答作响,命运编制的丝线已被剪断,深渊之门打开,一切都结束了,世界又再次归于沉寂。
爬向通往圣堂阶梯,还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久,无意间瞥见那躲在云层的厅堂,才知道我的路还漫长,是放弃吗,还是甘于平庸?我瘫倒在巨石旁,身旁的神像注视着那位濒临崩溃的凡人,它以见证太多朝圣者倒在路途,淹没在灼热的焦土。难道他将是下一位牺牲者吗?
“倘若人的意识是水,那他的思想便是溪流。”青年笑道,同时将一瓶水递给那位衣衫褴褛的青年。“你可以放弃她,又为何如此痴迷不误呢?”
我喘着粗气,滚滚热浪拍打在脸庞,干裂的嘴唇大口地吸允着来之不易的水源。,他长出了一气,清凉的泉水流淌全身,似乎将路途的疲倦全部释放。我勉强地平靠在巨像旁,一字一顿地答道:“因为痛恨那个无知的我,所以才要像苦行僧般生活。”
“你想追上她,却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这样做的一切值得吗?”
“我知道这一切不值得,却又不知道将该如何生存。”
青年从口带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她与陌生人的合影,“看吧,你所追求的一切建立在谎言之上,你所爱慕之人也已离你远去。这不是你唯一的生活方式,却要如此难为自己,难道你要在这度过余生,还是......另有打算?”
我无力反驳,只能任凭风沙呼啸。圣殿的大门离我还很遥远,愤懑的情绪涌上心头,成功的愿景早已另我迷失方向,而我却还像迷途的羔羊四处流浪。多么可笑啊,又是如此可悲,似乎所有人都在离你远去,而他们却彼此依偎。
“我不知道自己还是否值得拥有幸福的资格。”我感叹道。,“就正如这个崩坏的世界,无人能独善其身,却总有人甘愿孤独的守望。”
世界再次陷入沉寂,明朗的天空让人眼前一亮,似乎忘记了正在支离破碎的阶梯。一声巨响从头顶炸开,轰碎了远在天际的圣殿,敲碎了我心中的信仰。我用尽全身力气睁大双眼,欣赏这令人震撼的一幕,全然没有在意碎屑从头顶呼啸而过。水,在这干涸沙漠里最稀缺的资源,我匍匐着,双手紧紧攥着刚刚少年所施舍的水瓶,他不见了,还是消失了,而他又究竟是谁?
疑问填满了我那愚笨的脑袋,太阳像铁锤,沙漠则是烧红的铁砧。整个身体挣扎在酷热之中,在风沙中艰难爬行,抬眼望向天空不见一丝白云片朵,毫无生气的大地没有留给人一丝荫凉。意识渐渐陷入模糊,全然分不清身处梦境还是虚幻,那是绿洲吗,还是海市蜃楼?“神啊,救救深陷黄沙的我吧!”我呜呼道。
“一座通天巨塔耸立在山峰之巅,人们争先恐后的通向塔顶祈祷着神明的降临,恶魔收割着他们的希望,幽魂在塔里四处游荡。你在无尽的黑暗中诞生,无情是你的利器,冷漠则是你的思想。无光的空间里,你看到了一个男人在霸凌着另一名弱者,自己却熟视无睹的离开,不是因为你的胆怯,而是你那空洞的心灵早已逐渐扭曲。”
他不知道说此话的人是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讲述这篇陌生的故事,只能依稀记得那略带稚嫩的口音里参杂着说不出的悲伤。
“你是谁,又为何要给我讲这类故事?”我躺在无尽的沙漠上,垂直地看向那已然消失的天空城。“看啊,神明眷恋的终究不是我,而是那些果断的人。”
青年蹲坐在地上,面露和善的继续叙述着:“生命就像一场无止尽的行走,有时你不停的前进,却改变周围人的一生。可是终有一天,你忘记了行走的初衷,停下了脚步,只留下身后一群人愕然的表情。”
“所以,你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
“你不过是一名伪君子罢了,就正如这片沙漠,偌大却一无是处。”
黑夜是如此漫长,黎明又在何方。我讨厌风,因为它将卷走往事的回忆。天空城也已不复存在,一切都以湮灭,无声、无想、无神,回应我的只有那最极致的空虚。
“喂,你该醒醒了。”轻柔的声音呼唤着我,她是谁,我现在又身处何方。思绪在大脑里快速的运转,却无意间又在脑海里想到那张她与陌生人的合影.......
我惊愕地抬起头,她就坐在我跟前,纤细的双腿上放着一本书,衣着一身紧致的校服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已经注意到我的苏醒。空旷的教室里没有人,操场上传来其他同学们的叫喊声,这一切似乎是那么微妙,却又充满离奇。
她转头看向窗外,喃喃道:“不知不觉已经五月了,你还好吗?”
这句话另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还好我很高兴,但我有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她略带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嘎然消失,“我们就此分离吧,就像之前那样。”
时间,运行事物的规律,此时此刻我无不在想握住它将它定格在前一秒。心情五味杂陈,是愤怒还是悲伤亦或是高兴。不,都不是,是空虚,就像一名无助的小孩独自在角落默默哭泣。她说的是什么含义,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晓,她为何抛弃我的理由。
“你的不正证实着你的虚伪,幸福,亦不过是欺骗他人感情的把戏。”
青年不知从何出现,死寂的教室里回荡着球鞋摩擦地板的余音。他正向我们缓缓靠近,一边翻看地书本一边说到:“使我们幸福的,必使我们忧愁;使我们痛苦的,必使我们愉悦。想要使其完美,必要追求进步。倘若这一切不认清错误与现实,那终将不会发生。”
“你所追求的意义是什么?是行将破碎却还想弥补的感情,还是那通向真理的天空城?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希望超越她来挽回那可笑的爱情,却不知她早已将你抛弃。”
我垂下头,忧郁的眼神看着已被擦拭干净的地板。是的,身为高中生的我不应沉浸在如此飘渺的事物。可是......我又该怎样,那个早已被他人抢占先机的社会还容忍的了我吗?那个满腔热血的少年还会是我吗?
“还会是你,但又不完全是你。”他笑了笑,同时伸出手拿起她大腿上的书,“嗯嗯,一本通俗的小说。可能超过了你的预期,就像这个世界,总有要保持运转的规律,也总有想要打破规则的棋子,或许这也是某种平衡。”
“你想告诉我什么。”我质问道,“还是说你想与我交换什么”
青年摇了摇手,“抱歉,我又不是恶魔,况且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去交换的。你讨厌风,因为风会吹走过去的往事,你不想失去她,因为她是目前的你唯一的希望,可是希望是不会停留在一个人的一生,它还要去拯救更多的人。未来是可以被重塑的,而你却指望这一点可怜的小确幸来满足自身不可能承下的欲望,你是一名无药可救的混蛋又是一名恪守到底的英雄。”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内心,却又无力反驳。所谓孤独,不过是我逃离现实的理由;所谓成功,亦不过是满足虚荣的调味剂。青年抚摸着我的头,安慰道:“存在真理的天空城已然塌陷,你所爱恋也以远去,倒不如换一种方式,去迎接新的生活。”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喜欢风吹拂脸颊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