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从骨子里就是个懦弱的人,即便自己受了委屈也从不去辩解什么。

(一)

上幼儿园时的我是个活泼喜动的性子,我记忆最深刻的便是老师的婆婆坐在一角的小凳上看着我翻跟头。

那一间小院里,有梨树杏树,可若成熟时节上面的果子随风掉落,我们是不能去捡的,那会遭来老师的责骂。老师将梨和杏儿装在一个盆里,直装的放不下了,她便会把其中几个作为课堂表现好的奖励给我们。

那日我和一个女生请假去上厕所,回来的路上,我听到了梨从树上掉落的声音,她就跑去捡了两个梨,我站在一旁咂舌心说这是不对的,可她还叫嚷着让我等等她。

随后我们走进教室,她的行径自然逃不过老师的眼睛。课后老师将她叫了过去,我心想她到底也是自食其果,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出来了,还津津有味地吃着梨,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不知她使了什么法子,后来老师叫我过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她将一切都推到了我的身上,我还能说什么呢?告诉老师一个小孩子的心思多么深沉,不仅学会了撒谎还学会了算计。那一日我什么也没有说,耳边的质问由于我的沉默变得狂躁起来。

午休时间,孩子们都去看动画片睡觉了,而我在门口罚站。时而有孩子打闹着过来问我为什么站在那里,老师则撇了我一眼进而轻蔑地告诉她,不要和我玩,我是个人小鬼大的坏孩子。

那一日我直站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老师才让我回到座位上去。

幼儿园的事情多半早已是不记得的,可唯独那日的冤屈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二)

幼儿园里修理墙上的裂缝而剩余的细沙,许多小孩子就喜欢蹲在沙墩里玩,老师勒令不许玩沙,可还是有许多孩子枉顾命令。

就是那一日快要上课时,几个孩子仓惶地不知是为了掩饰玩沙的痕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把沙子到了我的脸上,进入我的眼睛嘴巴,那种感觉是说不出的难受,甚至后来还有恐怕那日失明的后怕。

我听到老师的手铃一响再响,孩子们一窝蜂都涌入了教室,只剩我在原地凌乱。我听到老师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努力朝声音的方向靠近,试着睁开双眼,可是什么也看不见,我慌乱地想用手揉去那些沙子,就是那一刻我真切体会到了蚌中沙粒磨成珍珠的痛。

后来还是老师发现了我,替我清洗眼中的沙子。再回到教室,一群孩子已经在挑选玩具了,他们都一窝蜂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问我怎么了,甚至把我们平时最难抢到而又最为欢喜的玩具葫芦娃递给我,我还是不能睁开眼睛,但摸摸它的轮廓就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老师问我,是谁弄的。我脑海中浮现那人的表情,鬼使神差地,我说了句没有看清。

那日我和哥哥得到了一大罐五彩的糖果,要在平时这样奢侈的东西在我们小村的超市也是难以见到的,事情不了了之。

我用手摸到一颗不知什么颜色的糖果,塞进嘴里,外边是甜甜的糖衣,里面却酸的让我皱了眉头。

(三)

我小时候,班上流行戴起了一种兔子耳朵式的发卡,闪闪的,作为同有少女心的我也十分想要一个,可我每次央求妈妈买,可她卖给我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根本没有你说的那种,你不要闹性子了,有个戴的就不错了,她如是说道。

妈妈卖给我的是一种灰黑色的亮片发卡,没有多余的装饰,父母眼中的好看是一种强加于孩子身上的不可违逆的爱,好像那就是种权威,不容得一点反对之声。

从小买衣服,商贩会给我们推荐,但我喜欢自己看,可母亲一旦看上了,便会不顾我的反对,摸着料子开始挑那衣服的刺,目的只是为了砍价,最后我的确不喜,但还是买下了。

第一次寄宿去买被套,他们强迫我去买一种土色花点的被子,还说这种的好,不容易脏,你不要不知足,给你哥还没买这样好的呢。于是刚开学我就被同宿舍的调侃老土,大家都被套都是青春靓丽的色彩和一些卡通人物,我的则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才会买的色号。

因为害怕责骂我从来不敢反对他们的意见,但我确实不快乐,而童年时这懦弱便像恶魔一样一直伴随着我。

包括上了小学以后被许多野孩子欺负,身上的於紫可以忽略,但手上已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疤,再也藏不住了,我能得到的便还是只有一句,这孩子怎么这样差!

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依旧要为这世间的偏执与恶意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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