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昌二妙21:山阴道前访明师

中华棋士史之海昌二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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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宁与山阴之间,被广袤的钱塘江阻隔,徒步而行,则必须绕过钱塘江,朝西而南下,经长安镇、临平镇,直到杭州府处,开始朝东而南下,经萧山、钱清镇、亭山后,即可到达山阴。

二人行步两天一夜,在第二日下午时,步入了“山阴古道”。山阴古道是山间的羊肠小道,但景美异常,王献之曾言道:“从山阴古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名人学士因此纷至沓来,历代文人墨客都对此古道吟咏不绝。

二人沿古道而行,古道景秀而清幽,高耸的乌柏旁新禾亭立,野花中夹杂着鸡鸣犬吠,丛林围树中藏着间间茅屋,路行几许,便见翠竹夹道相迎,且有凉亭几座备客歇息,顺石阶上行,未几可见一座庄严宝塔倒映在澄碧的河流,古寺鼓声渐响,震开了黄昏的幕色,但溪瀑却不改迎客的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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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勋走上这古道,与上回一样,兴奋之情跃然而生,如猿猴般轻盈蹦跳,时而摘些花枝绿叶把玩,时而爬些大石香榧张望,洒脱自在,好不快活。而绍暗从未长途跋涉,能坚持到此本就不易,躯体已不甚疲惫,现又行走在这登山的古道上,固然十分吃力,每每望到美景,便拉停世勋,驻步环视四周风景,再加以一番感叹,也可给自己稍微提供些休息时间。

时渐黄昏,山阴古道也行至终途,绍暗喘着气感慨道:“这古道,历来为名人所倾往,大美诗文在此层出不穷,名人以陆游、王羲之最甚,前方的会稽山更是因王羲之而名扬万里,我们能有幸步此古道,虽杂少许疲累,但能赏这沿途之风景,也不失人生一大乐事,快哉古道,古道快哉!”世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豪情壮志地说:“绍暗兄,你生在诗书之家,言语才华,横溢万千,但莫小看了我,我亦是才高八斗,若是不信,且看我即兴作诗一首!”随后一本正经地低头作沉思状,行七步后,猛然抬头,眼神清亮,像是有一道灵感,直从他的百会穴灌注,接着摆出指点江山、气吞万里的姿势,神采奕奕地吟诵道:“昨夜山阴古道中,蕺山直上最高峰。今朝更踏山阴道,却向云间认八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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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暗先是瞪眼作仰慕状,随后噗嗤一笑,说:“吟诗之前,我以为豪气冲天的李白已再度降世。吟诗之后,才知道原来你是楼钥的转世,竟能将他的诗背得一字不差。”世勋语塞,羞愧难当,埋头继续前行。

傍晚时分,二人终行至山阴县城,很快便到了俞长侯住处,此时暮色降临许久,门前已然十分清净,门后则与县城其他屋子类似,青瓦红砖,柴禾乌炕,外表看来,宛若平民住家。

世勋走在绍暗前方,引着绍暗入堂,绍暗接连跨过几道拥窄的门槛,向堂前一迈,屋内的布局顿时豁然开朗,正前方放着一张花梨木的案桌,案上叠放着各种名人法帖,旁有一坛龙纹砚台,一副宽大的古雕榉木笔筒,笔立于筒,如排排苍松。案桌东边摆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八仙对弈图》,落款词云:“动布势,静运智,一局以定天下事。”下边设着紫檀架,架上放着一个官窑的大盘,盘中平放着几个娇黄玲珑的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让人感觉随时轻敲一曲,皆能美似天籁。屋内布局总体明朗宏大,细部文风洋溢,充满着一股潇洒率性的书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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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俞长侯正于花梨案桌前,挥舞着兼毫毛笔,世勋、绍暗二人施礼拜言,俞长侯将毛笔头轻置砚台,转过身来,对他们二人稍加打量,发觉此二人甚是独特,虽气场大相径庭,但身影却如同一人,似乎是结过百世前缘,又似乎将在今世各自大放异彩,于是微笑点头,一阵寒暄后,为绍暗安排好了住处。

俞长侯此时也正好无事,便邀二人出门闲逛。

“世勋啊,此次急召你返回,未让你尽归家之乐,实属无奈,因今年的棋坛大会据说耳顺之年的康熙皇帝也会来观棋,故而有众多名手棋士群涌而至,不论棋士的水平还是对局的场面,都空前盛大!”俞长侯严肃地说。“那正好,终于有机会给我一展拳脚了!”世勋反而激动起来。

听到“棋坛大会”的时候,绍暗回想到世勋上次以谎言劝动父亲,虽已谅解世勋,但还心有余悸,因为他不知这一切是否是俞老师安排的。他脑筋一转,说:“我这棋力,也想去参赛,只是不知能否通过老师的考核啊。”俞长侯一怔,说:“大凡好棋人士皆可去,何时要考核?”

随后把严肃的目光投向世勋,世勋看出绍暗的心思,便向老师承认错误,俞长侯顺势严加训斥,训斥声如雷贯耳,响彻云霄。绍暗也大惊失色,后悔万分,连忙帮世勋说好话,俞长侯才渐渐平息对世勋的责备,转而言它。

闲逛结束,老师临行时,对世勋露出一眸微笑,世勋也浅笑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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