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程斌看了一眼手机,三点二十七分。他掩住口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喃喃自语道“这么快天就要亮了啊”。随即,苦笑着揉了揉因为熬夜而红肿的眼睛,继续盯着屏幕在键盘上敲起字来。
程斌,85年出生,长相斯文,谈吐优雅,却一直在大龄单身青年行列中反复徘徊。其实这不能全怪他,他的职业注定了他的恋爱之路是一场悲剧。“你呀,是要等四十一枝花的年纪再找女朋友吗?”杂志社的编辑经常这样打趣他,这时程斌唯有呵呵笑两声搪塞过去。作为一个恐怖类杂志社的资深写手,被迫相亲时的苦楚只有他自己才懂。没有稳定固定的收入,工作的时间也不固定,还是写恐怖小说,工作强度大或者刻意找灵感的时候要经常熬夜。随着不规律的生活持续下去,他的颈椎和消化系统神经系统年纪轻轻就开始有了不大不小的毛病,视力也下滑的愈加厉害了。请问这样薪水一般,生活不稳定,一身毛病还看不见什么光明前景的青年,哪家的姑娘愿意嫁呢?更何况,他撰写的可是恐怖小说,姑娘们也很难对此毫无偏见。面对着姑娘们从开始的热情到他介绍完自己职业之后的,我再看看吧,我再考虑考虑,程斌感觉相亲真是一个无聊而且浪费时间的活动。也许真的和他长期写恐怖小说思想变得消极有关系,程斌对爱情婚姻一直没有同龄男士该有的热情和渴望。一年一年过去了,陈斌依然保持着单身,他身边爱当月老媒婆的,也开始意识到给他介绍对象只能增加自己搭线失败的记录,于是,他的相亲活动开始渐渐减少直至没有,他也开始真正享受起自己一个人无拘无束的生活来。
此时的程斌,在解他的睡衣领口的扣子,动作粗暴,白皙的脸有些涨红,他近乎撕扯的将他睡衣的领口扯的更大一些,然后,解扣子的那只手,便重重一下砸在了电脑桌上。没错,他的情绪失控了,他看起来和平时文质彬彬的样子判若两人。距早八点交稿只剩三个半小时了,但他的最后一篇小说仍没有头绪。他烦躁的起身,踱步到窗边,天已经开始亮了,城市黝黑的影子已经在程斌的眼中勾勒,展现出来。突然,一个远处有着尖顶的醒目建筑物闯入了程斌的眼帘。“江城高中,江城,高中......”程斌近乎梦魇一般的重复着这个名字,一段早已尘封已经的记忆,像建筑物的尖顶一样,狠狠的刺入了程斌的心脏。
时间大概倒流回十年前的夏天,那时的程斌还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个业余的恐怖小说写手。在经历一次通宵码字之后,他上传了稿件便躺倒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已近黄昏,他发现他仅仅睡了一天,醒来后的江城就完全变了,变的气氛异常诡异起来。江城的居民似乎人人自危,连和其他人说话都开始压低音量小心谨慎起来,空气说弥漫起一种说不明的恐怖气息。恶灵来了,程斌的邻居压低音量告诉程斌。程斌这才知道,那天早上,江城有人莫名死去了。死去的是一个女孩,叫苏静,人如其名,苏静正是那种恬淡安静一看上去就莫名心安的人。她是江城高中高三的学生,学习成绩不错,人缘也还可以,只是平时太过于安静,致使她在同学之中没有得到与她相貌气质相配的存在感。据说,她平时不喜欢主动说话,如果有人和她说话,她也一定要先抿唇笑一笑再柔声作答。她死的时候,也是抿唇笑着的,与平时的笑不同的是,她最后的一笑,唇角带血,怎么看都有一种莫名的狰狞。她就是死在了自己的寝室,自己的床上。那天早上,她的室友发现怎么也叫不醒她,便掀开了她的被子,很突兀的,便看见了她唇角的鲜血,看见了她诡异的笑容。她的室友吓疯了,江城高中苏静死时最后的容颜,也深深定格在了江城每一个居民心中,成为了每一个人挥之不去的噩梦。苏静来自江城附近的农村,她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们听到女儿的死讯,悲愤欲绝而又无可奈何。江城只是一个小城,江城的小小警局根本没有条件去彻查这个案件。当省城的专家警察闻讯匆匆赶到,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由于江城的夏天炎热而潮湿,苏静的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在小城一片恶灵作祟的舆论压力和苏静思想保守的父母已经受够了风言风语,坚持尽早将女儿入土为安的祈求下,苏静便被草草火化埋葬了。省城的警察只能简单的调查了一下苏静的社交圈,审问了一个苏静同班追求苏静半年之久的男孩。一无所获后,苏静之死便成了一桩悬案,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被尘封起来。
陈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想起苏静,他没见过苏静,却将报纸上苏静生前的照片牢牢记在了心里。眉目清淡如幽莲,没有多么漂亮,但却有着世间少有的恬淡与灵气。他直觉,如果他有缘见到她,他,也许真的会爱上她吧。陈斌叹了口气,揉了揉思维混乱的脑袋,重新回小到电脑桌前。还有一篇小说,小说,小说……他不由得又苦恼起来,一道灵感,犹如一道亮光一般在他头脑中一闪而过,他不由得开始兴奋,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从他的指尖下不断传出,他感觉,他得救了。
(二)
七点五十五分,陈斌终于把最后一篇小说打完,他长舒了一口气,存档,提交。生活终于又可以恢复到往日悠闲懒散的状态,程斌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摔在床上,很快,他睡着了,梦里,他仿佛看见苏静抿唇对他笑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