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骨头坏死的毛病一直深深困扰着我,从2015年确诊以后,大夫让我省着用,争取用到六十岁,因为假体使用年限约为15年,言外之意是75岁以后就可以坐轮椅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2016年开始去澳洲陪读,也开启了奔波代购的生活,于是到2019年底回来,左腿已比右腿短了2公分,严重影响生活,于是决定疫情一过就去手术。
5月5日,入院
上次住院应该还是生孩子。所以准备生活用品时略感茫然,盆、手巾、水杯、洗漱、护肤品(住院也不能蓬头垢面吧),当然还有银子。早上七点朋友J准时开车到楼下,老母亲推着轮椅把我的大包送上J的车,惴惴的与我告别。一路和J欢天喜地的聊着就到了天津医院。和主治大夫约好在住院大厅等候,却发现办住院手续的人一排了长长的队伍,J于是拿起我的身份证、医保卡、CT报告单,核酸检测单迅速入列,体贴的让我在百米开外的椅子上坐等,快到窗口时再过去刷卡交押金,于是我犹如一个摆摊大爷一般守着大包伸长脖子随时关注她的进程。旁边基本上都是和我同状的患者和家属,偶尔飘过来的话语貌似也是和我等同一个大夫,但他们好像多是消极等待。一会儿就看见J向我大力挥手,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其实肯定不如我想象和她期望的那么快)奔向窗口,迅速办好住院手续。刚离开队列,就看见一个白净略带腼腆的大夫手里拿着一沓入院登记表喊了一句:“谁找X大夫?”登时感觉四面八方都有人如饿虎扑食般(还是瘸虎),迅速淹没了他。J勇猛地冲锋在前,迅速接近了大夫,鉴于我们已提前办好了一切手续,只是因为CT检查发现右肾有一钙化点,于是把单病种划去,应该是第一个进入下一步骤:量身高体重血压,办饭卡,(疫情使我的体重基本回复如前),通过把守的保安进入病房区,电梯直达11层关节外科病区,和J依依惜别一下,她把我交给了病房护工。因为骨科手术多为开放性刀口,人来人往容易诱发感染,这个医院很早就开始不允许家属陪伴、全程护理交由经过培训的护工完成,原来的探视也因疫情取消了,没有了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家属,回归医院本来的清洁与宁静是一件挺值得颂扬的事情。到护士站领取了少女粉手环,入住我的景观病床。
屋内病友:靠近门口的3床大妈,七十五六的样子,5月2日入住,6号手术,精神矍铄,人爽快说话幽默风趣;与我相邻的4床大妈,六十七八岁的宝坻人,为人善良,虽然偶尔口吐脏字,但朴实真诚;5床便是我,临窗景观佳。原以为屋里只有我们三人,后来和4床大妈一起去做检查回来时发现6床也住着一位60出头的大妈。她们三人均是做膝关节手术,总结了一下发现所有关节疾病均与劳累有关,绝大多数人年轻时都是狠角色,干活不惜力,我和他们相比应该是走路太多,另外这次诊断居然说我是先天发育不良,OMG,活了半辈子才发现自己先天有缺陷的大概也没谁了。
我们屋的白天护工一定要重重书上一笔,这是个染着黄毛、长脸、戴着至少三副耳环的中年女人,虽未至更年但有着更年期妇女的所有症状:懒惰乏力、不管不顾、心情一直不佳,给每个新来的病人展示她用美图修过的照片,等待病人并非发自内心的称赞(关系到术后护理,病人哪敢怠慢),获得大大的满足。可能因为觉得口罩遮盖了她的美貌,于是总把它带在下颌上,屡被护工头领责骂罚款而不悔,平时除了在屋里玩手机发呆,抑或去楼梯间躲清闲,应该负责三个病房十来个病人,被招呼就拖着脚步逶迤而去。大家敢怒不敢言,怕在自己手术后招来她的打击报复。自栩家底深厚,老公是在她买玉石的时候结识的,且开着小饭馆,不指着她挣钱云云…我们一屋子饱经世事沧桑的中老年女人默默地听着她满嘴跑火车。
3床和6床准备5月6号手术,术前动员5月5日进行,6床没问题,来给3床讲解的是主刀医生的助手:一个虎头虎脑的高壮小伙,怕大妈不明白那些生僻的医学术语,小伙尽量通俗地解释:总之很复杂,因为膝盖脓肿,先要打开消炎,换一个类似洋灰一样的假体,待炎症消除,再用另一种材料的假体取代洋灰,取洋灰假体时有可能粘连一些自己的骨头,别说大妈,就是我一外人也听得心惊肉跳,结果可想而知,大娘打起了退堂鼓。给自己的家人一通电话,坚决不做了!
时至睡眠时间,大娘还在指挥家里的“千军万马”推掉手术。我躺床上辗转反侧,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