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文心
在还不懂的诗和远方的年纪,她给了我蓝天和风筝。我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我设想着我是一只风筝,随着风儿飞上天空,亲吻天空的脸,也许还可以和苍鹰肩并肩飞翔,俯瞰脚下的一切,十米下的人间换了模样。
我记得那天是阴天,海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天空的颜色,沉郁的灰暗着。海风也正好,姐姐给我挑了最大的那只风筝,和我差不多高,我连它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完全,还是后来姐姐拿着它我才看清楚它是一只大大的蝴蝶,彩色的臂膀,长长的蝶翼,风吹起来真的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姐姐将线轴给了我,我有些踌躇但看到姐姐满眼的信任我低着头接了过来。其实我不会放风筝,我只是在电影里见过,我只能怯弱的拿着线轴,它在我手上却像挂在我脖子上一样沉重的让我抬不起头来。姐姐拿着风筝走向远处,尾翼伴着姐姐的长发在风中飞扬。我不会放风筝,这是多么难以启齿的话啊,这不是让我的傲气打自己的脸吗?明明是我拽着姐姐来的啊,可我不会这算怎么回事呢?!我就站在那里,看着一只只风筝飞上了天空,五彩斑斓的风筝贴着天空,像是灰色的被子布满了五花八门的补丁一样,更好笑的是些“补丁”还会随风摇摆。
姐姐见我看着天空久久不动手中的线轴,跑了回来,我也能想到的,她绝不会在大庭观众之下大声喊我的。我看着她眼中有些怯弱,转而低头绞着那半透明的线,小声的说,我不会放风筝。姐姐半天没有说话,我抬头看她,她眼里有着犹豫,她仔细看着那些放风筝的孩子。过了一会,她鼓励的笑笑说,我来吧,你看着。这时候母亲过来了,我知道她又会责备我了,在她眼中我是不如姐姐的万分之一的。我看着姐姐拿着线轴跑远了,而我低头等着母亲嫌弃的声音,连风筝都忘了举起来了。直到一股力道要夺走风筝之势从对面牵引而来,我不甘愿的放开那死死抓住风筝的手。看着风筝随着海风摇摇曳曳的飞上了天空,姐姐也从最开始的倒退变成了向前奔跑,看着她时而收线时而转动轮轴放线。这才觉得放风筝没那么难啊,当初应该试试的,如果我将风筝送了天空,那我也不至于在姐姐面前失了面子。其实我知道的姐姐她也不会放风筝的,因为她没有这温柔的海滩和广阔的天空。
姐姐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我,我知道她是想问我学会了没有,但我始终都面无表情的看着沙滩上深深浅浅的脚印,并没有回她一个眼神。她收了长长的线,我看着那只风筝越放越大落在了我面前,她将线轴再次送到我手里,并没有多说什么,我只是看了她一眼转而又看自己手里的风筝。她将风筝举过了头顶,我以为风筝已经飞起来了,当我看见那耷拉着的线我就知道我想错了。我学着她的样子,先是慢慢后退,再是向前奔跑,还没有忘记送手里的线。也许是我太急于求成只知道松线却不知道收线,最后风筝还是落了下来。我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气急败坏的将线轴的扔给了姐姐。她说,我再给你示范一次。说完她拿着线轴走了,风筝还躺在地上甚至还落了不少的沙子,她依然让风筝飞上了天,海风将飞起来的沙子扬上了天空。姐姐认真的看着风筝,我看着风筝在海面风筝的倒影。其实我一点都不懂她,不懂她眸子里的清冽与冷漠,也不懂她平淡的欲言又止。我就像天上那只风筝在海里的投影一样,投入了她的瞳孔,没有色彩也没有重量。
她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人任何事的,就连我不会放风筝这件事她都没有放过,她总会寻了空闲时间带我去放风筝。几次的失败让我再也没有勇气去拿那个线轴,她和我在海边坐下来,泡着温凉的海水,她给我说了很多我懂的和我不懂的,我从来不知道她也会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我就认真的听着什么也说不出来。终于,有一天下午天空很蓝就连海风都很温暖,我学会放风筝。我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心也跟着风筝飞上了那几十米高空,手里的线轴渐渐地小了很多。我好像跟着风筝飞上了天空,看到那像玩具一样的汽车,像豆腐块一样的大楼,像月牙船的海湾。我一直松手中的线,看着风筝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忽然间轮轴没有转动了,右手间也少了牵引力,这才低头看,线轴上早已空空如也,线尾还在我头顶晃动,我跳起来也抓不到,只能叫姐姐来,等她跑过来再也抓不住了,我知道她很想帮我抓住风筝的,奈何沙地太软。失落过后我在想,也许我们该去追风筝,顺着海风的方向一直向前也许会追到它,其实谁才会是那个追风筝的人呢?
她走的时候才五点,我强撑起眼皮去送她,我只能送她到楼下你看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这时候我觉得她才是真正的风筝,牵引着她的线轴就是这个家,我只能看着她飞的更高更远,我手中的线变成了无线电波。我在等一个晴天,她会像风筝一样飞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