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路很宽,双向六车道,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却有温柔地划开灌草丛生的荒原,把城里和城外联系在一起,把乡下的清新和高楼的参差拉在一起,形成有些生硬的融合。
路上的车还不少,一会一个,一会一个,大卡车,小轿车,三轮车,摩托车,个个风驰电掣般从远方驰来,又向更原处驰去,奔赴各自的前途。这样的天气,这样的道路,开车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但是我却停了下来,在一颗樱花树下。本来想着,找一个落叶纷纷,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来走一走,看一看。但这条路上几乎每一处都是风景,每一处都满足的心里的要求,一时我竟然不知道究竟应该在哪里停留了。
这里的樱花树很多,路两排全是,一排排整齐的站在秋天里,像两排训练有素的士兵。这树栽了并不到几年,但在工人们的悉心照料下,如今已亭亭如盖,蔚然成林,成为一道绝美的风景线。尤其在春天的时候,一树树樱花就像一团团粉红的云朵裹在枝头,当真是千娇百媚,让人不禁流连忘返。
但现在不是百花萌动的春天,更不是绿意盎然的夏天,现在是冬天——前两天刚刚立冬。所以树上自然没有花,有的是叶,黄中泛褐的叶,稀稀拉拉,零零散散地趴在枝头。一阵风过,便是一阵叶落,“沙沙沙”,这声音里透着一丝特殊的坚韧与肃穆,让浮躁的心一下子就沉静下来,感受这生命的华章。
我把椅子放在一颗树下,放在几百片落叶的身上,然后轻轻地坐上去,椅子上温暖的帆布包裹着我时,我感觉回到了自然的环抱。那是童年无数次在田间地头来回穿梭的感觉,那是过了一个沟过了一个坎上了一个坡一个丘的感觉,那是在无数个夜晚睡在苍穹下数星星的感觉。那是一种自然的感觉,一切就那么发生着,变动着,一切就那么不疾不徐,却又那么的脉脉含情。
地上的叶子很多,有的尚有一抹嫣红,有的已经是深褐,还有更多的介于褐黑之间。它的身体是柔暖的,小孩子拿在手里也可以随意把玩而不用担心会划伤手掌;它的脉络依然清晰,除却中间那极粗极厚的一竖,还有更多的撇和捺从它的两边延伸,然后规律而错落地散开在整个身子。这是生命最清晰的脆弱,也是最坚强的模糊。
落叶的下面是青草,个人虽然矮小,生命力却极强,虽然偶有发白发黄的枯茎,但更多的是绿,无数个星星点点的绿汇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密密麻麻盘根错节把土地罩了个严严实实,让你再也无法忽视。这是它的生命姿态,也是冬天里漏下的春夏,看一眼,便是看了四季的轮回。
青草下面是什么?看不见。但我知道,哪里就是泥土,无穷无尽的泥土,可以生长一切或美或丑或高或低的泥土,它是那般厚重,又是那般不动如山,以至于若不想起,若不刻意,便会忘了它的存在。它赋予了我们一切,却常常被我们遗忘;它的不言不语,却孕育了世间的千言万语,风过林山,兔起鹘落,哪一个没有它的烙印?哪一处没有它的痕迹?
一片落叶无声的坠落,躺在我的肩上喃喃低语。飞蚊掠过,却把树下的椅子当做它的栖息之所。手轻拂,蚊虫飞,这一刻,我不扰你,你不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