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很零散的梦

01

午觉一小时里做的梦是这样的：在先秦战国时代我是一名练气士，师承一个叫王禅的人，后世的人都叫他「鬼谷子」。

那个时代到处都在打仗，师父讨厌战争，所以躲进深山避世隐居。师父在我之前收了四个徒弟：孙膑  庞涓  张仪  苏秦。

他教他们纵横捭阖之术，原本是希望他们入世能帮这个天下清扫战乱，还百姓太平，可是师父失望了，四个师兄在人间两两为敌，在诸国之间掀起滔天大浪，一时间，无论是朝堂还是战场都留下了他们的传说。

师父关于天下太平的理想破灭了，后来他收下我，只是教我怎么练气打坐，对于那些兵法战阵之类的东西只字不提

他临终前嘱咐我，如果我以后收徒，绝不能收有志于政治和战场的人，我答应了师父，在埋葬他老人家后就开始了我一生漫长的漂泊。

我走过了很多的地方，在途经楚国的时候遇到了屈平，那时的他年轻潇洒，天资聪慧，心地善良

很符合我对于徒弟的要求，我问他要不要随我修仙练道，他拒绝了。

屈平的理想是兴盛楚国，这样一个这么政治的理想显然不适合做我的弟子，但我仍为他的资质可惜，传了他几手强身健体的功夫后就离开了楚地。

几十年后，我听人说屈平忠心为国却在朝堂之上屡遭排挤，被王上流放，投汨罗江而死。

楚国的百姓为了纪念他，每年在他的忌辰用棕叶包裹糯米投入江中，为的是不让鱼虾啃咬屈平的遗体。

我中意的第一个弟子就这样死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老师天下太平的理想究竟是对是错，这个世道诸强并立，群雄纷争，想得太平谈何容易？

唯有扫灭战国，建立起一个统一的国家，全天下只有一个政权说话，这样才有太平的希望，但过程异常血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又要多造杀戮。

公元前248年，我在赵国的邯郸街头看见了一个孩子，冥冥之中，他的出现让我感觉到我对师父理想的怀疑是对的。

我第一次违背了师父的意愿，从师父遗留的竹筒书中翻出了庙堂权谋之篇，教给了这个孩子。

之后的三十八年，秦国终于如我所想灭平七国，皇帝赵政君临天下，赵政是我在邯郸遇到他时他的名字，现在他叫赢政，号始皇。

每当我在山峰眺望咸阳宫的时候，巍巍王气虎踞龙盘，不可一世。这一切都是因为在大殿之中坐着的那个男人

当年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他的成长之快成就之大远远超出我的意料，让我有些心惊胆颤。

不过不管怎么说，老师的理想我给完成了，这片江山在经过一场史无前例的血雨腥风之后，终于迎来了太平……

02

赢政还在统一天下的时候，我为自己一身的修道功夫找了个传人。

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我遇到他时他已经是个衣衫破烂饿倒在路边的孤儿。

记得当初师父遇到我时也是这个情景，也许是他和那时的我所经历的太相似了，心一软，就收下了他。

他小名叫阿福，我随师父入山修道之前姓徐，现在我让他随了我的姓，赐名徐福。

徐福有和屈原一样好的资质，每次我说的话他都能够举一反三，最让我开心的是，徐福并没有入仕之心，性情和我一样的闲云野鹤，这让我感慨老天终于给了我一个好徒弟。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的徒弟最后走了一条和我完全不同的路。

徐福渐渐长大，我身上所有的本事他差不多都会了，想要完全掌握，还缺岁月的磨练与感悟。

于是我命他下山修行，阿福下山的前一晚我考校他的修练，我问他修道中人所修的是什么

阿福说，修道中人，当修长生不老，永存世间。

我纠正他：长生不老之说虚无缥缈，修道之人，当修己身，至于长生，天给你则有，不给则无，不必强求。

阿福不同意我的说教，他说世间大道三千，我辈当自由求索，长生之道，也许并非飘渺。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我也不便总管着他，只是他这次下山，我心里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再和徐福见面的时候是赢政称帝之后的第一次东巡，我和他被围观的百姓分隔在道路两边，我看着他，他却只顾看着赢政的座驾，那时的他眼里满满装着一股名为欲望的东西，他知道我和赢政的关系

但徐福从来就不是贪图权利的人，他究竟想要什么？

这个徒弟，我越来越看不清了。

没过多久，咸阳城的大街小巷里，人们都在热切的议论着一个小道消息：有一个叫徐福的年轻方士，传说可以为秦始皇炼出不老仙丹……

我听罢全身发凉，借助外丹药引企图长生不老，我的好徒儿已经在走一条邪路了，他借赢政的权力以便搜集天下奇珍药材，真不知道以后会闹成什么样子……

授业之后，我第一次去见了赢政，虽然这么多年不见，他已经成了威严肃目的君王，但看见我后他还是很高兴，听内侍私下说，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这让我感到很欣慰。

这趟见赢政，其实我有另一个目的，就是借机去宫里新建的丹炉房，废掉徐福的修行，让他不再继续走错。

可事与愿违，我进宫的各种事项繁杂拖时，徐福却提前知道了我进宫的消息，马上向赢政请求外出寻找仙药，以此避开我。

没有见到他我有些失望，赢政却很热切的把他的两个孩子叫到我更前，希望我可以教他们。

我早已没了这个心情，粗粗看了看两个孩子，长子扶苏很不错，以后当为储君，次子胡亥不堪大任，做个亲王足矣。

临走前我劝赢政当提防宦官，少食丹药，但看他神情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至于徐福，他借着秦始皇给他的权利多次出海寻访仙药，后来好像去了一个叫蓬莱的地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个弟子我多次都没有找到他，消失之前在沿海地区的百姓却有很多人见到过他，对他很尊敬，因为徐福在当地为很多人治好过病。

岁月如梭，赢政死于他的第五次东巡途中，长生不老药他终究是没有等到。

我却已经一百五十多岁了，上天似乎还没有收回我生命的打算，有时想想真的很讽刺，期望长生的人不得长生，不想长生的人却慢慢明白了长生真义。

不知道我那徒儿是否还活着，如果还能见面，我应该能够告诉他长生是什么……

- End -

本文封面来源于ONE一个APP

文章署名：过岸

编辑：辉如雨

愿你历经山河

归来仍觉得人间值得

2020年

注定不平凡

于你、于我、于他、于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