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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生命里,有道背影每次想起总会有说不出的滋味和感觉,它们一直盘踞在我的心里,那道背景是我的外婆。我时常想,要是外婆还活着就好了,她可以好好享受如今岁月静好的美好生活,可是外婆已经离开我们整整20年了,她离开的那年才69岁。
外婆和外公的结合是盲婚哑嫁,外婆嫁给外公时她才12、13岁。这是和外婆聊天时她提起的,外婆还脸带羞涩地说:嫁给你外公时还没有来月经,是婚后两年才来的月经。你外公说她那时候很瘦小,睡着的时候像只小猫,外公看着时既怜又爱又怕。为什么呢,怜惜她这么幼小便嫁过来,对她是心生爱惜怜悯,但她实在太瘦弱了,不免担心养不好,因为那时候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匮乏。婚后他们的生活尚算琴瑟和谐,一共养育了五个孩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头两个是女儿,后面三个是儿子。
外婆属于内敛型,话不多,一天下来不知道有没有三十句话。个头也不高,身子一直是瘦削单薄,也不知道她瘦弱的身体是如何和外公支撑起七口之家。外婆的好脾气更是令人称称乐道,从来没有和村里的人吵过架、红过脸,无论谁谈起她都是称赞的。
我们家离外婆家隔了一条流溪河,直线距离大约一千米左右,步行大约20分钟。外婆并不懂得骑自行车,无论去哪里都是步行。在他们村子,妇女基本不懂骑自行车,自行车对于他们那个年代来说实在是稀罕物,要是哪家能有自行车算是不错的生活水平。
因为和外婆家相隔不远,外婆来我家也是方便,来得也比较多。我家是一层高的房子,还没有装修好我们便搬进去住,原来的旧房子已经不够住。旧房子是和叔叔家一起,客厅共用,两家各用一半,客厅很大约20平方。可房子只有两间,我家6口人住一间,叔叔家5口人住一间。搬新屋时我六年级,大哥初二,大弟弟五年级,小弟弟大约二年级。新房子总共5间房,足够我们几个孩子用,我们也终于不用挤在一个房间里,比起在旧房子时实在舒适太多。
五年级时我已迷上养花,搬到新屋后我可以有更大的地方发挥,那个可以供我发挥的地方就是房子的楼顶。每到周末的时候,家里就特别热闹。因为和外婆家相隔近的缘故,表弟表妹们都喜欢到我家,开始的时候是外婆带着来,来得次数多了,他们的胆子也大了,便会约上一起来我家玩耍,不再需要外婆带路。有时甚至不告知外婆他们便来了,所以外婆在家里看不到她的孙子孙女时,便会走路到我家找寻。这也是外婆来我家多的原因。
周末如果我不用到地里帮忙,我要么在楼顶画画,要么在照看我养的花。自从养花的地方变大了,养的花自然多了,也需要更多的心思和时间。
某次的周末我如常在楼顶罢弄花盆,突然发现一只花盆裂开了。待我收拾好正打算拿那只烂掉的花盆去扔时,外婆恰好到来。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让外婆呆会回去时,顺带捎上这只烂掉的花盆扔掉。离我家不远有个挺大的垃圾池,它在一条小路边上,住附近的人都把垃圾丢到那里。小路也是通往邻村唯一的近路,它见证着外婆无数次的往返,承载着外婆无限的爱。
太阳西下,大片的晚霞呈现,一群低飞的燕子掠过。
本来蹲着的我站起来,双眼紧盯着路上。外婆终于走进我的视线圈,我站在楼顶,看着路上的外婆,她已经走出离我家几米远,我的几个年幼老表在她面前蹦蹦跳跳,没半点走路的认真劲,倒是显得朝气蓬勃。外婆在后面跟着,双手捧着那只烂掉的花盆,我在高处看着那抹瘦弱的背影越走越远。当天的外婆穿着一身的蓝,花白的头发习惯性地挽成一个髻,髻上绑着红头绳。
看着走远的蓝色背影,才猛然想起那只烂掉的花盆是有点重量的。我拿在手上也觉得沉,何况瘦弱的外婆,此时的我已长到165CM,已是一名初中生,无论身高力气都比外婆更胜一筹。而我却让外婆捧起那沉重的烂花盆,那么的理所当然。我的心猛地被扎了一下,我为何要让外婆捧着烂花盆走十几米的路,为何不是自己捧着去扔,这样还可以陪着外婆走上一小段,岂不是更好。当时的我有想过追上外婆,可双脚始终迈不出去。我默默地看着外婆的蓝色背影消失于拐角处。
事虽小,也过去很多年了,可每当我想起外婆,首先浮现在眼前的永远是那道瘦弱的蓝色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