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樱花开得潦草,在交物业费之前,找管理人员把外面的香樟修了一下,当时修树的工人说,我的樱花树太高了,他说樱花树只能留2.5米,这样开得最盛。
看了看满树的绿叶,再看看工人手里指哪儿锯哪儿的电锯,有点动心,也有点心疼。2.5米,比一个高个子也就高了半个头,那不是要砍去一大半,这真的需要下个大决心。留了工人的电话,想着到冬天,满目萧疏的时候再修剪,负罪感应该是消减一大半。
冬天的天气一直不太好,不知从哪里看到了雨天不能剪枝,一直在等一个大晴天而不得,几个月下来,已经能看到枝头有了一个个的小花苞,目测,又是一个花繁叶茂的好年景呢,把好容易积攒下来的砍树的决心,又散去了一大半。
如此,就到了樱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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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个这几颗樱花树,关于某一年的记忆,又多了一个参照物。岁岁年年花儿相似,每年的看花人却是不同。相同是,每一年,都是人生中比较重要的人,一起喝茶看花。
18年,老许发微信来:
许:你怎么还不请我来看樱花?
我:刚开了一两朵,而且下雨呢。来不来等花开?
许:来
我:快来
过了一个小时,老许和夫婿前来,坐在樱花树下,也是奇了,坐在树下,眼见着樱花一朵朵开了,等我们吃好中饭,樱花已经开了一小半。就单朵来比,最初的花是最美的,花蕊还没有变成粉红,稀疏地在枝头各处摇曳,好比人的豆蔻年华,还有大把的光阴可以挥霍。
19年,请了几个同事驱车前去看花。
那已经是花的尾声了,满树满树的粉红粉白,风一吹就一阵樱花雨,边看花,边烤了一炉的红薯,煎了一锅牛排。
20年,是无心看花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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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植物有生命,想必是不愿意被修剪的吧。所以,今年这几棵树,铆足了劲儿,开得繁花似锦。
今年的看花人,也只是家里人。
公公婆婆,哥哥嫂嫂,家里人一起,吃饭、喝茶、看花、聊天。
几十年,似乎就是这么一起吃一顿顿饭,端午、中秋、春节,老人家的生日,日子就这么一点点过去,转眼,在身边跑跑跳跳的孩子们或者离家求学,或者周末加班,不能到这个乡下小院陪大人闲扯了。
每次公公婆婆过来,孩子爸就变得特别勤快,一般夜里就开始高兴地忙碌,做一些平时根本不愿意做的“功夫菜",像上海烤麸这样的菜,先要洗好几遍,再用水煮,油炸,再红烧,任何一个环节的敷衍,都会在最后的味道中显现出来,甚至,上海熏鱼,上海烤麸,被上海人用来检验一个上海厨子是否”正宗”,所以,正儿八经的家宴,也是少不得红烧肉的。
这次的主题是看花,所以,没有烤麸,他只是早早地起来做酱牛肉,六点多,我就被红烧牛肉的味道叫醒了,而这时,来叫我起床的小鸟都还没来。
曾经觉得自己像是被岁月射出去的一把箭,飘得越远,力道越小了。曾经的那些梦想,慢慢地消失不见,曾经的那些小确幸,慢慢地成为了生活的日常。比如,街上慢慢地不再有那些漂亮衣服吸引我,慢慢不去外面吃饭是因为自己怕吵......
有一天觉得自己还是要继续努力的,慢慢地我们发现,给自己所在乎的人生活的保障,也是我们努力的目标之一,比如让孩子能心无旁骛地追寻梦想,比如给父母快乐。
3.
因为车子突然没电了,所以我叫了滴滴回城里。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周边的居民有交集。小伙人挺好的,听说我们的车没电了,还开车回家给我们取来了线,因为道路救援也到了,没有用上。
出租车是一个很奇怪的空间,因为空间距离的狭小,会有一种促进人很快熟悉起来的感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知道了小伙来自清水村(他还专门绕路带我去看了他家的房子,很雅致的白墙黑瓦)娶了重庆媳妇,他还跟我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比如,他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带着他们摇着小船朱家角找亲戚看病,后来老一辈人去世了,亲戚间也就断了联系。后来造了桥,修了路,再也不用乘船去朱家角了,(长三角一体化以后,很多断头路被打通,十几分钟,就可以完成这个跨省的旅行)
跟我们这种商品房不一样,清水村还保留着很多以前的习俗,比如逢年国家和红白喜事亲戚的聚会,比如村里划一片地给农民种,村里的果园成熟了 会分给村民,每年年底会给村民一点点分红。这些,都是我们曾经很熟悉,现在却很陌生的生活吧。
小区和村,是跨越了一个世纪的社会细胞形式,隔了一条马路和谐共存着。
可惜,没来得及问,他们是怎么看待我们这些外来的“侵略者”,只知道,他做滴滴司机,其实经常过来,因为我们这里常有人叫车去朱家角的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