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贾似道——《赵宋》阅读札记之四

      南宋权相、奸相较多,贾似道是其中之一。贾似道历经理宗、度中和恭帝三朝,权倾朝野而又似奸似忠,不过有一点却是毫无疑义的,不论奸忠,都有一个″玩″字。理宗朝,嘉熙二年(1238年),时年25岁的贾似道登进士第,其姐此时为理宗贵妃,遂擢为太常丞、军器监,他仗着自己为官又得宠,常常白天找娼妓,晚上游西湖。一次理宗登高望远,看见西湖上灯火通明,便问随从,随从张口便答:″这一定是贾似道在那里。″理宗第二天去核实,果真如此,于是便让京兆尹史岩之去告诫贾似道,结果史岩之给理宗说:″贾似道虽然有少年的风流习气,但他的才能可以大用。″此时的贾似道尚未飞黄腾达,飞黄腾达以后,贾似道玩性大发,玩得云天雾地,误国误民。度宗朝,贾似道大权独揽,权势熏天,贾似道每次上朝行臣子之礼后,度宗都要对其回拜,称其为″师臣″,不敢直呼其名,退朝时度宗都要起身离座,目送贾似道的背影离开朝堂方敢坐下。咸淳二年(1266年),贾似道再次以辞职相要挾,度宗百般挽留均无济于事,竞不顾君臣之礼,哭着给贾似道下拜,恳请他留下主政。贾似道要挾得逞后,玩得肆无忌惮,登峰造极,度宗允许他十日一朝,他甚至有时累月不朝,而五日一入西湖宴游,时人戏称″朝中无宰相,湖上有平章″。贾似道酷爱斗蟋蟀,经常与妻妾们趴在地上斗蟋蟀,一次被平日一位玩伴撞见,玩伴开玩笑说:″这就是军国重事吗?″贾似道因此得了个″蟋蟀宰相″的骂名。

    贾似道的似忠似奸主要表现在军事指挥上,具体说来是表现在鄂州之战、襄樊之战和丁家嘴之战中。先看鄂州之战,鄂州之战是1258年——1259年(蒙古蒙哥汗八年至九年,南宋宝祐六年至开庆元年),在蒙哥攻宋时忽必烈率蒙古东路军攻鄂州之战。开庆元年(1259年)十月,贾似道自汉阳(今湖北省汉阳)进入危急的鄂州城内督师,指挥鄂州保卫战,理宗派使者拜贾似道为右丞相,为防蒙军再次穴城而入,贾似道命宋军沿城墙内壁建造木栅,仅一夜功夫环城木栅全部竣工,忽必烈听说后大为称赞:″吾安得似道者用之?″在贾似道的指挥下,南宋各路援军纷纷奔救鄂州,特别是吕文德部自重庆沿江而下,在岳州(今湖南岳阳)击败了蒙古军张柔部的拦击后于十一月初一抵达鄂城,使″(城)守愈坚″。同一天理宗下诏,命贾似道突围移司至黄州(今湖北黄岗),在那组织起一道新的防线,以便更好地指挥宋军全局战斗。然而从鄂州突围至黄州十分危险,吕文德遣部将孙虎臣将精兵七百护送,途中遭遇蒙军,孙虎臣将其击败后,贾似道进入黄州,贾似道成功移师黄州,鼓舞了两淮、江西宋军士气,″下流之兵始振″。此时蒙哥汗去世,谋臣郝经劝忽必烈回国夺取汗位,是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忽必烈决定撤军,鄂州之围开解,贾似道得胜回朝,理宗对其加官晋爵,由此贾似道走上了专权的道路。在鄂州之战中,贾似道有忠有奸,其奸早已尽人皆知,比如鄂州之战的所谓胜利是忽必烈急于北上争夺汗位撤围而去,而贾似道却贪天功为己有,把自己吹成南宋王朝的再造之人。但是其忠却被其奸淹没了,实事求是地讲,在鄂州之战中,他的才能和勇气可圈可点,从他的才能和勇气里不难窥见他对职守的忠诚和对赵宋的忠诚。

      再看襄樊之战。襄樊之战历时六年,从咸淳三年(1267年)至咸淳九年(1273年),均在度宗朝。咸淳四年(1268年)九月,蒙军于襄阳城外大举筑城围困襄阳,襄阳守将吕文焕告急,贾似道却置之不理,他大权独揽却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奸像暴露无疑。咸淳五年(1269年),贾似道辞官回乡。咸淳七年(1271年)四月,贾似道再次出仕,遣殿前副指挥使范文虎率军护送粮草驰援襄阳,于湍滩被蒙军击败。六月,再令范文虎率战舰一千余艘、禁卫军及两淮水军十万人驰援襄阳,进至鹿门山一带被蒙军击败。接着再令夏贵遣舟师护送粟米数千石前往襄阳,被击败。又接着遣呼延德率舟师运送木柴、布帛驰援襄阳,也未成功。七月,遣来信国率战舰一百多艘、陆军数万人驰援襄阳,向蒙军百丈山营寨进攻,被蒙军击败。咸淳八年(1272年)春,遣沿江制置副使孙虎臣及湖北安抚副使高世杰趁汉水暴涨之机,护送衣物、粮草等成功进入襄阳,但于撤退时被蒙军击败。从这些军事行动看,在襄樊之战的中后期贾似道还是忠于职守、忠于赵宋的,至少是忠于人事、尽力而为了。

    最后看丁家洲之战。丁家洲之战发生在恭帝赵㬎在位时,即德祐元年(1275年)春,其时,元军已攻克了军事重镇安庆(今安徽省安庆市)和池州(今安徽省池州市),兵锋所向,建康、临安,南宋朝野内外大震,京师各界都把希望寄托于贾似道身上,呼吁″师臣″亲征,指望他能像理宗朝那样取得″再造″之功。贾似道不得已,在临安设都督府,准备出征,贾似道抽调各路精兵十余万,装载着无数金帛、器甲和给养,离开京城,是年二月到达前线,率后军驻扎于鲁港(今安徽省芜湖市西南),命大将孙虎臣统领前军屯驻在池州下游的丁家洲(今安徽省铜陵市东北),夏贵率战舰3500艘横列江上。议和不成,刀兵相见,伯颜率元军连续突破孙虎臣、夏贵两道防线,直抵鲁港,宋军大败,死伤无数,江水为之变赤,贾似道仓皇逃到扬州。贾似道战败后,成为众矢之的,朝野上下一片杀声,垂帘听政的谢太皇太后却认为,贾似道勤劳三朝,不能因为一朝之罪,失了对大臣的礼数,于是仅将其贬为高州团练使,循州(今广东省龙川县东)安置,并抄没其家产。行至漳州(今福建省漳州市),贾似道于木绵庵为监押官郑虎臣所杀。丁家洲之战导致南宋不到一年时面就归于灭亡,贾似道也自然也成了擅权误国的第一奸臣。其实不尽然,南宋迅速灭亡不能仅仅归于贾似道的擅权误国,度宗赵禥有不可推卸的罪责,他不仅先天不足,能力低下,且荒淫无耻,败事有余。从根本上说,南宋腐朽透顶,谁也无力回天。而灭亡它的元朝却是如日中天,势不可挡,不仅南宋挡不住它统一的势头,即使欧亚许多国家,也挡不住它扩张的步伐。

    不难看出,贾似道是一个复杂的人物,评价他也是一件复杂的事情,不是一个″似忠似奸″所能概括的,还是要少一点形而上、多一点辩证法。

2021年5月19日至5月20上午于盛世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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