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对季节的感知源于生活的小城镇的四季分明,直到最近几年,明明夏天的余温还未散去,气温骤降,仿佛冬天一下子就来临了,没有了界限。
下班打卡,从单位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灰蒙,华灯初上的光景,像是黑暗中的微光冲击着眼球和大脑。褪去工作上的繁忙感,进入了烟火生活的节奏。这时候的菜市场依然热闹,菜贩在不停的吆喝,来往着急匆匆买菜回家做饭的人,我在其中。挑上几个想吃的菜,骑着小毛驴穿越街道,路上细微的毛毛雨,回到家眼镜就全花了。
儿子安静的坐在小凳子上看小猪佩奇,偶尔发出笑声。我向爸爸抱怨这样的天气,却发现他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吃惊之余只好将菜放入冰箱。
爸爸历来节俭,我中午又不回来吃饭,照顾好我孩子之余,他就一个菜解决午饭晚饭,也不会管我。经常回来晚了,饿着了,也没有饭菜,起初我心里总是很失落,爸爸会问一问要不要炒菜,我不想麻烦他,也只能说最近减肥。久而久之,爸爸也真的以为我减肥。但凡抱怨了他怎么又不多炒几个菜,他就回我你不是减肥吗,唯有沉默。后来,我买菜做饭,不顾他想。许是见着我这样,今天爸爸竟然弄好了饭菜。寒凉的空气中心里总归多了几分温暖。想说句谢谢,还是哽咽。
妈妈在世时,不管多晚,总有一碗热饭菜等着,就连她病重期间,遇上我加班,也还会备着。所以从小对家的定义就是那一碗热饭菜。那一碗饭菜里也都是妈妈的味道,只要一伸筷子就能尝出来,连梦里都是。
父亲于我,一直是苛刻的存在。他总是埋怨我学习不够努力,数落我生活邋遢,指责我识人不清,婚姻失败。我从来没怀疑过他不爱女儿。在我万分委屈的时候,没有父亲为我出头,没有妈妈细心开导,没有人撑腰壮胆。这两年,有了孩子,更加习惯了像野草一样坚强。
但也正是这两年,爸爸帮我扛过婚变的滔天巨浪。他甚至准备了汽油硫酸,打算与那家人同归于尽。但因为我,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他放弃了。至今那瓶汽油都躺在角落里,每每瞥见,我都要想一想,父亲当时怎样的困兽。后来父亲独自一人帮我带娃,年过六旬之人,其中辛苦可想而知。可他却从未抱怨过一句。总是笑着和我见证孩儿的每一次跨越性进步。妹妹两个孩子,偶尔没人照顾,只得求助爸爸,几乎未允。
今年的秋天总是下雨,前段时间爸爸骑车带小孩摔了一跤,当时没告诉我,就见他每天瘸着腿走路,我也没多过问。后来父亲用很平常的却又是老人的语气告诉我,说摔了一跤,为了孩子别摔疼了就用脚顶了下,没想终是老了,腿总是很疼。我很愧疚,买来止痛膏药和活络油,他却数落我又乱用钱。
已过三十的我,总是向他索取,也总是不理解和埋怨,脾气急了也曾恶语相向。父亲给与的总是沉默和包容。也许是沉默过后的那一句爸,是他转过头依然还在。是他默默准备好的饭菜,是他的不曾言语,让我看着这本心灵巨著,却无动于衷。生活细微处的忽视,让父亲如空气般的爱,蒙上了尘埃。生活中在乎的人事太多太杂,反而让这个从来没有以爱之名施予我桎梏和负担的人得到足够的重视。
冰心说: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
无论季节更迭,唯有父母之爱,最是无私与隽永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