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雨淋朗声说道:“各位兄弟,这姓何的小子竟然说我们都活不久了,我便请各位来听听他的高见。”何凌云只是照着火木夫妻的话,胡诌了两句,哪有什么高见,如今见雨淋等人目光炯炯盯着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圆场,急得头上直冒汗。柳卧风见何凌云一时语塞,呆在当场,只得说道:“何兄弟,你昨晚不是对我说,是因为何事来这东张府的么?”何凌云心头有些乱,眼光迷离,说道:“我……我便是为了石长生而来的。”
雨淋等人闻得“石长生”三字,有几个忍不住“啊”地一下叫了出来,而雨淋更是脸色大变,道:“你也见过石长生?”何凌云见状,心中暗喜,石长生行踪飘忽,随便说也不致于露馅,忽然心中一动,故作深沉,叹道:“唉,石长生要去找龟血,如若找到,只怕天下武林皆有灭顶之灾了。”雨淋闻言,拍手道:“不错!便是石长生叫我等去帮他找龟血的,如找不到,便要灭了我等全派上下,我等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的。”
何凌云心中恍然,明白石长生是听了秦守宗的话,潜到淮华道寻找龟血,但寻找几个月而不得,便胁迫雨淋等人帮忙寻找,致使他们大开杀戒。忽然想到,这秦守宗只说了龟血的存在,却不告诉石长生,龟血便是天马剑派烧制“天马炼神丹”的配药,显然是故意隐瞒的。
想明此点,何凌云脸上忽现喜色,说道:“雨前辈,若你信得过在下,请高抬贵手放过夹刀门上下,我去找龟血给你们,你们到时候便拿龟血去复命吧。”雨淋等人也未见过龟血,见何凌云说得十分肯定坚决,不由得有些相信何凌云,雨淋更是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同意何凌云的话。
雨淋身后一名三角眼的蒙面人忽然说道:“哼,三言两语便想打发我们走,真是做了春秋大梦!你见过龟血么?”“这……”何凌云只好老老实实答道:“在下并未见过。”那三角眼蒙面人又道:“你又确定能找到龟血?”何凌云只好又说:“在下只知道个大概,也不敢完全确定。”三角眼蒙面人声音又提高了些,说道:“你既然知道大概,那能否告知,这龟血现在何处?”
何凌云思道:“这龟血是天马剑派的独门药材,必定十分隐蔽,真要找,肯定很难找到。不过,既然是天马剑派的独门药材,想来必定离天马山不远。”当下答道:“这龟血,在下料来,定然在淮华道中……”雨淋不等何凌云说完,怫然道:“这石长生在淮华道找了几个月尚不能找到,你又怎能找到!”
柳子青见几个长老围着何凌云诘问个不停,心头早已恼怒不已,眼见越说越糟,不由冷笑道:“哼,张果能遇千年何首乌,七仙女偏偏下嫁董永,关云长恰获赤兔马……这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况且龟血乎!石长生找不到的,或许何大哥能找到也未可知哩。”柳子青毕竟是大家闺秀,见识不逊于男子,便一口气说了三件碰巧的事出来。
雨淋闻言,一时倒无言以对,那三角眼蒙面人哼了一声,又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若这小子一月找不到,我们便等他一月?若他一年找不到,我们岂不是要等他们一年?哼,只怕到时候石长生将我等杀了,这小子还没找到。”
何凌云本是个忠厚之人,只好说道:“我正准备去天马剑派,也许在那儿能找到龟血。”雨淋等人虽然武功高强,但天马剑派毕竟是天下除了少林、崆峒以外的第一大派,这些人还不敢去招惹,那三角眼蒙面人闻言,冷笑道:“嘿嘿,明知我等不敢上天马山,便搬出天马剑派来威吓我等么?”何凌云也不敢保证天马山上有龟血,而且就算有龟血,天马剑派的人也未必会将如此珍贵之物相赠,只好老老实实答道:“不管如何,晚辈便全力以赴,为各位找寻龟血吧。”这句话说的十分真诚,而且万分坚定。
岂料真诚的话语,在那三角眼蒙面人听来却是缓兵之计,他又冷笑一声,说:“全力以赴?就凭你?”几个蒙面人也笑了起来,身躯乱颤。何凌云毕竟年轻气盛,不由说道:“在下说话便如铁板钉钉,你要如何才能相信?”那三角眼蒙面人道:“这样吧,你若能胜得我手中长剑,我便相信你的话,且饶你们一命。”那柳随风父子四人,皆知何凌云剑术高超,当初连镇派绝技“三友剑阵”也奈何不得他,四人皆面有喜色,不住点头。
小翠听说要比剑,便道:“何大哥,他们若要比剑,你便用你的这根木剑吧!”雨淋离何凌云不远,只闻到一股异香飘来,又见那杖似木非木、似玉非玉,透着一股让人感到压抑的气息。雨淋突然喝道:“好小子,你便是在温陵剑影派用此杖挡住我的暗器么?”何凌云一挥伏龙香杖,说道:“在下也是无心挡住暗器的,既然要比剑,便尽管来吧!”
那雨淋忽见柳随风父子脸露喜色,又剑何凌云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心中突然醒悟,道:“哎呀,不好,若是比剑,对方岂不是能从剑法上看出我方是哪门哪派的?这样一来以后岂不是反受其制?”当下便摆摆手,说道:“比剑之事,不妥,不妥。”那三角眼蒙面人也见到了柳随风等人的脸色,心中暗思道:“莫非这小子精于剑术?比剑反而对我不利了。”当下便改口道:“小子,动刀动剑的,容易出人命,这样吧,你若能接我三掌,我们便饶了你等,你就去帮我们找龟血吧。”
雨淋闻言,看何凌云不过二十余岁,内功修为能有多高?便点头道:“甚好,甚好!若你姓何的小子能接下三掌,我等且饶你等不死。”柳卧风当天使用“三友剑阵”时,便知何凌云修为尚浅,只是步法精妙、剑术精奇罢了,闻言不由大惊失色,暗道不妙。那柳子青更是忍不住骂道:“呸!臭不要脸,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的是小狗!”
大厅里众人皆不敢出声,柳子青一骂,众人便听得一清二楚。若在平时,柳子青一句话,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此时雨淋见柳卧风等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见柳子青怒骂不休,内心更坚定了让何凌云接三掌的想法,嘴中便道:“这位姑娘,姓何的小子既然答应了要帮我们找龟血,我们便要手下留情,这刀剑不长眼,万一失手,岂不是枉让这小子送了性命?我们只用掌,下手轻些,看看这姓何的小子修为如何便是,又不取他性命。”柳子青毕竟江湖经验尚浅,闻言便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甚好,还请各位前辈下手轻些才是。”
何凌云见众人商议妥当,便将伏龙香杖交与小翠,面向雨淋等人,道:“小子不自量力,便来接这位长老三掌吧。”三角眼蒙面人心中暗笑,道:“这姓何的太不懂事了,接我三掌,岂不是自寻死路?”但嘴上说道:“小子,你放心吧,我不会取你性命的!”说毕便走上前来。
此时,夹刀门余下的几位弟子,已将尸首清理出去,将地面冲洗干净,腾出整个天井来,约有两丈见方大小。何凌云走到天井中间下首位,向雨淋等人拱手道:“请赐教!”那柳子青哭道:“何大哥,你这样会送命的!”柳卧风听得“送命”二字,十分不吉利,便喝道:“哭哭啼啼成甚么样子!”
那三角眼蒙面人已经走到天井中间上首位,说道:“小心了,这是第一掌!”说毕,左手轻挥,一掌便击向何凌云胸口,只听“啪”一声,何凌云倒退了几步,“哇”一下呕出一大口血来。原来,这三角眼蒙面人并不想一开始便杀了何凌云,是以一开始并未使用全力,只是运了丹田真气在手,随意一掌,不料何凌云竟如没武功一般,一掌便被打得吐血。柳子青“哇”一下哭了出来,道:“何大哥,你若死了,我便也不活了!”
三角眼蒙面人脸有得色,向何凌云问道:“小子,你修为无甚根基,何必枉送了性命?”何凌云往前走了几步,说道:“还有两掌!”雨淋摇了摇头,心道:“这小子修为这么低,还找什么龟血?”当下喝道:“若这小子接不了三掌,就让夹刀门上下陪葬吧!”柳卧风闻言,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心中不住祈祷,希望何凌云能接住余下两掌。
三角眼蒙面人见何凌云虽然嘴角有血迹,但神色坚毅,便点点头,道:“你小子也算条好汉了,我就让你速死吧。”当下身上鸿蒙神气聚集,身体上弥漫出淡淡的灰气来,还带着些许的蓝色。柳随风等人见到三角眼蒙面人修为已超灰气阶段,初步进入蓝气阶段,心头皆一寒,知道何凌云再难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