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那年中考时……
“闺女,辛苦了,想吃啥,妈给你买去。”
“不想吃啥。”女儿的声音懒懒的,不紧不慢地回应着。
“那也得吃点儿啥啊,不想吃可不行。”
“懒得吃。”
“前面那家蛋糕店的甜点挺好的,我买给你。”
“哎呀,妈,我不想吃。”
最后,女儿的烦躁直接打击了母亲的热切,一切趋于平静,只有周围车来车往。
这是昨天中考结束后,我走出考点,听到的一对母女的对话。其实,周围还有很多这样的母女、母子,或者父子、父女,甚至是一家大人围着一个走出考场的孩子,谈话中不外乎,孩子考试辛苦了,要好好犒劳孩子,有的安排了美食,有的安排了考后唱歌放松,有的还安排了除外旅游……言谈中,孩子似乎是为家人在考试,为家人奋战了两天,那家人可不就是要好好地犒劳一番。蛋糕、肉串、汉堡等美食轮番上阵,旅游、唱歌、购物等方式也个个上场。
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我的中考……
不记得具体时间,只记得那是麦收时节。
中考当天的早晨七点,我和我的同学们在老师的带领下,骑着自行车奔赴考场——离家20华里以外的城里中学。20华里,于现在只是10分钟左右的车程,舒适的小汽车,平坦的柏油路,行车就是美好的享受。可是,在20年前,没有平坦的道路,只有坑坑洼洼地小土道;没有舒适的小汽车,只有有各种各样毛病的大架子车——除了车铃铛不响,浑身哪都叮当响;20华里,就是我们那一帮少男少女也要飞速地骑上近一个小时。
可以想象一下当时场景多么的壮观:几个老师在队头、队尾站定,中间是几十个各种各样的架子车。老师一声令下,所有的车子一起开动,有的同学似乎都没有车子高,也晃晃悠悠地骑上走了。原野中是等待收割的麦田,空气中饱胀着成熟的小麦的气息,有的地块儿已经开镰了,能看见映照着阳光的农民们汗涔涔的背。而我们的骑行队伍在颠簸的路上,撒播着叮叮当当是声音,迎着早上七点多的太阳,也闪耀着活力和激情;没有走多远,就忘记了老师的叮嘱,飞快地把老师落在了后面——那时候,路上没有那么多的车,安全问题应该是个放心的问题。
到了考点儿,看到了很多骑自行车来的考生,即使有家长送,也是摩托车,也是很少的个例;考点儿里那长长的车棚里对面都停满了自行车。大家聚在一起,听着老师最后的嘱咐。等考生们进了考场,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只有一组组的老师在本校的车子附近停留。
我记得,在考场上,最初我还是很紧张的,手心里都沁出了汗。我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车棚子里的老师,我似乎看见我的班主任老师跟我摆手,给加油鼓劲儿,我一下子就不紧张了。
第一天中午大多数同学都是自带的饭食,吃完了就席地休息;下午考完之后,除了投亲靠友的同学,大多数都骑着那叮叮响的大架子车回家了。好像谁也没有考虑考生来回折腾会累着,谁也没有想到要在附近给考生租个吉利舒适的房间休息。
我倒是投靠到妈妈的表哥(我称呼叫表舅的)家住宿,倒不是心疼我来回40华里有多累,而是因为要抢收小麦,家里没人照看我。其实在那陌生的环境中,我很拘谨,只猫在屋里不出去;表舅一家也很体贴,留我一个人在屋里复习功课,不来打搅;可是我在那样的大屋子里真的很不安稳,晚上睡觉都来回翻滚,脑子里只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
第二天似乎重复着前一天的故事,还是那样的队伍,还是那样叮叮当当响的架子车,还是那样排得满满的车棚子。
但是下午考试时,下起了大雨,一直到考试结束也没有停,只是小了很多。因为考完了,也没有必要在投靠亲友了,所以回去的队伍似乎庞大了许多。为了遮雨,乡村的少年们各有办法,有的把厚厚的衣服遮在头上,有的披一块儿塑料布,还有的把书包顶在头上……于是这支队伍除了叮叮当当响之外,还加上了各色的旗子在雨中飘摇。
等回到家时,雨竟然停了,天也亮堂了,彩虹也出现了。我们对天公作美的惊叹还没有落去,家里就呼喊上了,“快快,赶紧把遮麦子的雨布揭开,晾晾,别捂了……”于是马不停蹄,开始了农活的劳作。
那时候,没有甜点的安慰,也不知道心理压力为何物,我们知道为自己学,努力奋进,拼一个未来的好前程;我们知道为家里分担,尽力劳作,给父母一个安慰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