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得到帮转学的那位学生未能如愿入学消息的时候,我的心里并没有引起慌乱,我知道对方一定会重新给我一个交待。
果然不出我所料。对方告知我那所小学的校长没能说服所在年级的班主任,因为托我帮忙的那个学生上学期的成绩实在有些差,一门及格,另一门不及格。
在外打工的父母这几年挣到了一些钱,想要从大山深处搬进城里生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每个人都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无可厚非,只是他们的子女已经在大山深处的小学建立了学籍,父母嫌那里的教学质量差,让我帮忙想办法转进城里的小学就读。
我是一个经不住别人三番五次央求的人,于是便轻率地答应帮忙。我首先考虑城里的两所重点小学能否插班,经过多方打探消息得知现在国家实施了教育均衡发展,每个班的班额都是固定了的,没有办法中途插入学生,于是只得把目标放在县城附近条件较好的村小里。
经过四处打探这条途径只要人对事对就有可能的情况后,我开始物色能够与这些村小校长取得联系的人选,这个人选一定要有一定的威信社会地位,最好手中多多少少握有一点不大不小的权力,能够让县城附近小学的校长买账。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我把目标锁定在一个特殊人身上。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平时我们虽然没有多少往来,见面也仅仅是礼节性的打个招呼。但从面相上看他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而且我觉得他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人,这么多年来我的感觉总是不错,我觉得只要找到他就一定能够帮我把这件事情摆平。
那个夏末的早晨,我知道找人就要趁早,时间的观念我是有的。一旦到了秋天,学生都开学的时候再去找人就为时已晚。一番洗漱过后,我准时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只见他正坐着频繁地打电话解决学生入学的问题,这多少给我增添了一点信心,我觉得自己那天的运气不错,事先没有约定也能如愿找到他。
我知道只要找到人,真心诚意地告知对方自己的难处,开诚布公地请求对方帮助自己解决眼下棘手的难题,就会得到对方的同情和理解。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同情与怜悯是人的天性,古人不是说过人之初性本善吗?我想无论再铁石心肠的人,在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地方一定会有一个柔弱之处。
经过礼节性的招呼过后,对方开门见山地问我是否是为学生入学的问题而来?我也毫不隐讳,告知对方我的确为此而来,我把自己眼下的难处和学生及其家长的基本情况向对方做了详细的介绍,并试探性的询问能否帮忙将该生转入县城附近的村小就读。
只见对方沉思了片刻便直截了当地答复我:可以。当时我的身心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了一种难得的轻松,仿佛灰暗的天边突然射出了一道激动人心的光芒。我首先向对方表示深深的感谢,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宁愿向对方深深鞠一个躬,他的一个承诺不知要给我御去多少的生活压力和心理的负担。我也庄重地向对方承诺,如果在协调学生转学这件事情上发生了费用全部由我想办法解决。
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谁叫我是一个热心帮助别人的人呢?这些年来我帮助过的人千千万,他们有的感恩戴德,有的心存敬畏,有的无动于衷,有的还指桑骂槐,有的也觉得理所当然,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我都不会去计较,也不会放在心上。
如果我的情绪都由他们的态度来操控,那我岂不要抑郁而死、愤怒而死、羞愧而死、不平而死。因此,我为人处事的一个原则就是只求心安理得,不求得到报答。
眼看就要开学了,我请托的那个人也在尽心尽力地帮忙,在帮忙的过程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及时地告知我。让我清楚他协调过程中的难度,我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我自己也确实没有那个能力去办好转学这件事情。
我只有委托他人,委托那些自己觉得能够把这件事情摆平的人,我并没有请对方吃过一顿饭,喝过一瓶水,抽过一支烟,送过一分钱,但对方依然心甘情愿、全力以赴地帮我去解决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才会催生那么大的动力。
我想应该是友情吧,也许是亲情。亲情友情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功利目的也能够肝胆相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