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的冬天很冷,我的手上长满了胖胖的冻疮。星期天,室友们都去教室看书了,我一个人留在寝室编一条围巾。围巾是想送给诚的。他在千里之外的另一所大学里读书。我们曾经在同一所高中里同桌三年,那时我们之间的感情单纯而默契。大一那年国庆节诚从千里之外来到学校看我。在送他回去的站台上,诚牵起了我的手,让我答应他试着喜欢他。三年过去了,我早已把他看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不知为什么从这个冬天刚来时起,曾经对我关心体贴如兄长般的他就再也不会将感动加诸于我了,我尽量不去想这种变化,固执着想挽回那段自己视若生命的感情。我一心一意地给他编着那条围巾,想让他在冬天里多一些温暖。
冬天的风很张狂地透过窗缝吹到我手上肿胀化脓的伤口上,很疼。晚饭前同学给我送来了一封信,是诚写来的,诚说:“我过去喜欢你是真的,可是我现在喜欢上了别人也是真的。对不起,你自己多保重。”我看完了信有些发呆,下意识地去拆那条编了一个星期还没编完的围巾。也可能是有点心慌,线搅到了一起。我一下子烦躁起来,用力去扯那些线,不小心,一根线便勒到了手上的一道伤口上,痛感消失后,血便渗了出来。我突然间想起,自己的手套都丢了好几天了,我一直没有买新的,是因为我记着诚说过,今年冬天来了的时候要送我一幅手套。现在自己的手冻成了这样,也没有人在身边心疼。突然间连日来积攒的所有失落和伤感都一起涌上了心头。我上床蒙起被子想睡觉。
室友们看见我拆完的毛线丢在纸篓里,谁也没说什么。她们嘻嘻哈哈地去食堂打饭,然后又全都拿回寝室吃,她们买了我爱吃的菜,拉着我一起吃。热热闹闹地说笑着吃完饭后她们就都出去了。我想去给妈妈打个电话,说我很冷,我的手冻坏了,我没有手套戴。拿起电话那一瞬我才意识到自己简直有点无理取闹,没有手套戴就去买一幅呗。我挂了电话眼泪就流了出来。就在这时室友们一窝疯似的跑了回来,我上铺的女孩儿拿出了两幅手套给我,她指着一幅说这幅手套比较薄,弹性好,你上课时可以戴它写字,又指着另一幅说这幅手套比较暖和,你走路时戴它吧。室长说你的手冻成这样,让我们心疼,不管冬天里的生活多么不顺多么冷,我们在一起,就会谁都变得坚强。那晚,睡觉前,跟我最要好的梅给我冲了一个热水袋,然后她趴在我耳边说就算没有人心疼你,那么也要自己心疼自己,有时候,自己心疼自己是最基本的一种独立方式。那晚我睡得很暖和……
那之后的日子没有谁问过我跟诚之间的任何事,但是我的生活依旧快乐充实。我也总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因为我曾在一个瞬间知道了只有让人温暖的东西才叫爱。生命中跟人相处是为了得到温暖,更重要的是也应该能做到让别人温暖。心存感激,爱别人,也爱自己。我们追求的应该是这种人与人之间的真爱。
是那份冬天里的真爱让我学着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