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伯走了,在86岁的年纪也算得上高龄了。妈妈说,二伯是家族中走的第一个老人。心底一股悲伤袭来,为我日渐老去的父辈。
父亲是在一个大家庭中长大的,兄弟六人,外加一个姐姐。父亲排行第六,前面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按兄弟来排,父亲排第五,所以一直被称为“老五”。
兄弟之间的年龄相差悬殊很大,大伯长父亲18岁,长最小的叔叔20岁。大伯家的大堂姐和叔叔的年龄也差不多。父辈兄弟六个,生下了20个孩子,我上面有9个哥哥、9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我是年龄小辈分高,经常被同龄的孩子叫姑姑,让年幼时的我总觉得难堪。
由于爷爷奶奶去世早,兄弟各自凭着自己的能耐娶妻生子,居住在不同的地方,虽不远,但年轻时也时常由于家庭的琐事难得聚在一起,加上男人之间的交往总不似女人那般细腻,因而在我看来,他们兄弟的亲情总是很淡。
最后一次见二伯已是好几年前了,记忆中的他黑瘦黑瘦的,镶着一口植的白白的牙,特别显眼。二伯与二伯母住在老房子里,最小的堂兄早已到镇上买了房,但老两口不愿意去。是啊,子女的家哪有自己家住着自在呢?老两口作伴,何其地幸福!
二伯门前有一个水塘,那是他们家以前的鱼塘。小时候看那鱼塘,感觉像辽阔的湖,风一起,湖面掀起一层层波浪。长大了再去看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池塘。
随着堂兄的搬家,鱼塘早已成了一个水塘,寂静无声,一如老去的伯父。房子左边是一条小河,也是灌溉的水渠,还是伯父家洗菜洗衣的地方。河里时常还停着一艘小小的独木舟,那是伯父出湖的船。河的上游有个水坝,有两道斜坡,那是我们小时候的“滑梯”,裤子都磨烂,挨了父母不少揍。只是这都是记忆中的风景了。
如今的河水浑浊,早已不能洗菜洗衣,船也不见了踪影,而我已步入中年,那个梳着小辫的丫头不见了,留在了时光隧道里。如今的我住在水泥钢筋的“森林”里,记忆中的田园风光正渐渐淡去。故乡早已远去,连乡愁也因生活的琐事难以记起。
去年的清明节,父辈给爷爷奶奶上坟,大家庭在坟前照了一个“全家福”。照片中的父辈还是齐全的,仅仅隔了三个月,三伯母便因心脏病突发,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后走了。如今,二伯也已故去,父辈开始慢慢退出了。二伯去世前几天,三伯、四伯、父亲和叔叔都去陪他了,大伯远在山东,身体也不太好,所以无法前来。兄弟一场,终将散场。
今天二伯的葬礼将举行,家族中的子辈、孙辈能去的都去了,而我作为出嫁的姑娘,虽没有人对我做要求,但于我是深深的内疚,因那份糊口的工作,无法前去,只能在心里与二伯告别。虽不常见,但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我们之为人的根本所在。
有父辈在,我们再大,依然是“孩子”,依然记得我们的来处。愿时光走得慢些,再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