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最终还是没能向前几次那样,醒过来,喝下最后一口水,便撒手人寰,时间定格在2018年1月19日1时10分,农历腊月初三,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将成为奶奶的忌日,奶奶终于走完在这个世上的第88个春秋,寿终正寝,奔向那片绿水青山的故土,奔向遥远的天堂,和爷爷在另外一世界,开始新的历程。
奶奶本姓吴,名大云,中华民国19年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村人家,因家境贫寒,2岁半便送到华家做童养媳,从小和爷爷,一起玩耍,长大,生儿育女,朝夕相处了84年,除了死别,再无生离。
小时候,依稀记得过年时,一大家子人去奶奶家过年的场景,奶奶有六个子女,两个儿子,四个女儿,每逢过年,整个大家庭便坐着一个大东风汽车,从县城开往老家,虽然寒风凛冽,但是抵挡不住一颗颗团聚的心,奶奶拿出手艺,精心准备了一桌佳肴美酒,土鸡汤,土猪肉,土鸡蛋,带着泥土味的青菜......大人们在酒桌上猜酒划拳,奶奶则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里孙外孙在房间里嬉戏打闹,奶奶时不时拿出一些特色的零食,花生,芝麻糖,苕果的时候,小朋友将奶奶围在中间,很快好吃的就一扫而空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也慢慢好了起来,爷爷奶奶便搬到了县城,照看年幼的晚辈,我们见奶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有时中午在奶奶家吃完饭便去学校上课,奶奶偶尔会偷偷的塞些零花钱给我们,每逢佳节,奶奶便招呼大家庭聚餐,依旧奶奶掌厨,味道还是老家的味道,年少的孙子辈们开始长大,在县城读书上小学,初中,高中,奶奶家便成为了一个聚集地,见证了我们的成长之中的点点滴滴。
岁月蹉跎,时光流逝,我们开始走出了小县城,去城市求学继续打拼,看着身边的孙子辈一个个考上大学,奶奶十分的高兴,同时也有些失落,家里的孩子开始变得少了,见的次数也只有寒暑假了,皱纹也布满了奶奶的额头,岁月带走了容颜,带走热闹的场面,只剩下那些熟悉而温情的回忆。
十二年前,奶奶病倒了,被病魔折磨得死去活来,需要做手术,70多岁高龄,推入手术室,做了十几个小时,出来后直接推进了ICU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在窗外看着插满管子的奶奶,当时还在念大学的我,第一次感受到死神在靠近奶奶,生命之中奶奶这个称谓可能就要永别了,也许是大家庭的孝心感动了上苍,也许是奶奶的生命中的潜力迸发出来,也许是生死薄上时辰未到,也许奶奶十分留念这个世界和爱她的人,睁开了眼睛,顽强的康复了,继续安享晚年。
当初的孙子辈们,慢慢开始在外头成家立业,看望奶奶的日子屈指可数,过年回家,我们将当地的美食带给奶奶吃,奶奶象征性的进行品尝,不住的点头,称赞道“好吃,好吃”,偶尔也会打听下价格,却不见奶奶吃第二块,因为有好东西她总是喜欢留给晚辈吃,好客的奶奶从房间里会拿出各家送的好吃了,来招待难得回家的晚辈们,吃饭时,桌上都是晚辈爱吃的饭菜,那是奶奶得知晚辈要回来,起早去菜市场买好了最新鲜的菜和肉,并且用炉火煨汤,确保盛上桌的汤温度能够合口,这种场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又过了几年,奶奶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隔三差五的去医院打针吃药,有一次,因为摔倒中风住院,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一家人已经在准备奶奶的后事,奶奶也做好了告别子女的准备,早已去店里面打了六个金戒指,留给每一家人,将平时亲人送的一些首饰也都做了安排,一家人为奶奶哭泣,也许是奶奶的举动感动了上天,也许奶奶还有未经历的磨难,也许是舍不得爷爷,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奶奶顽强的挺住了。
二姑的意外离去,让奶奶历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奶奶哭得肝肠寸断,甚至昏厥过去,把二姑送给姨婆养育,成为二姑心中过不去的坎,二姑的离世,便成为奶奶心中永远的痛,爷爷90大寿,整个大家族在春节时,齐乐融融,拍摄全家福,唯独少了二姑,奶奶起初不肯拍摄,后来做了好多工作,才终于拍摄了一家全家福,想不到这是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整个大家庭的全家福。
今年年中,奶奶再度中风住院,在医院躺了十几天,靠着呼吸机,以及从胃里注射米糊维持着生命,爷爷身体也突然大不如前,精神状态也很差,得之奶奶再度中风住院,又许久不见奶奶回家,心中更是苦闷,有一天沐浴更衣,将子女叫在身边,躺在床上,穿好衣服鞋子,便驾鹤西去。奶奶再度醒过来,丧失了部分语言能力,吃饭还要喂,才可以进食,过了一个多月才知道爷爷去世的消息,奶奶悲痛欲绝,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
今年11月,因为爸爸做手术,回了趟家,也看望了奶奶,奶奶吐子不清晰,但状态还不错,也关切的询问爸爸的情况,过了几天,又传来奶奶病重的消息,一个月后稍微好转,再度中风,便再也不能从床上爬起来了,直到前天,奶奶喝完最后一口白开水,追随爷爷的脚步,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永远了活在我们的记忆之中。
父母在,便是故乡,父母不在了,故乡便成了乡愁。爷爷奶奶在,整个大家族每逢佳节时,便能以爷爷奶奶为中心,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过个大年。爷爷奶奶不在了,整个大家庭便会冷清下来,过年也就少了热闹,熟悉的味道。
天空中淅淅沥沥了下起了小雨,给奶奶上了最后一柱香,燃烧的香灰从上面掉在我的手上很疼很疼,抬起头看着棺材,仿佛看到奶奶在哭泣,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湿润了眼角,顺着脸颊流下来了,泪水化作香灰,跟我们做最后的道别......
再见,奶奶,你一路走好,愿你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和爷爷幸福安康,愿你能化作天边的云彩,常回来看看,我们永永远远的怀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