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香味我很喜欢,暖暖的又有点苦涩。
小时候的生活很明快,喜欢就开心,不喜欢就难过。
考试好了就开心,没考好就难过。
买了新衣服就开心,没买就难过。
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能在一天之内消化,第二天又满血复活,重新开始。
就算昨天和同桌女生吵了天大的一架,第二天又挽着她的手去小卖部买零食。
也不知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喜怒哀乐变得混沌了,
有时候,笑着笑着又哭了,
有时候哭着哭着又笑了,
每天夜晚关掉台灯入睡的时候,
都好像有什么不许我睡,
好像有什么事情 没有完成,
好像有什么情绪没有消化......
到底是什么呢?
我却懒得,或者,害怕去追究。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睡去了。
日复一日,
总有一天会睡不着,
就像今晚,
情绪和恐惧都累积到了一定的厚度的时候,
他们的重量压迫了我的不那么脆弱的神经,
以至于,强迫我去思考现在的生活。
妈妈晚上打电话来,
又一次和我说了当老师的事情,我也只能一次又一次告诉她——
“我暂时没这个打算”
讲真,我并没有多么讨厌老师这样个职业。我只是对于安逸,稳定这样的词,有种近乎本能的恐惧。
为什么会恐惧呢?这些恐惧是从整个时代,从我的父母亲友,从我受过的所有教育和读过的所有的书里面渗透出来
慢慢把我包围起来的。
我的父母都是工人,妈妈高中毕业以后通过外公的亲属关系进了工厂;爸爸是退伍军人,因为和妈妈的结合,退伍后便转业到了妈妈和外公所在的工厂。
双职工,国营工厂,这在当年看来也是相当稳定的了吧。然而随着市场化经济浪潮的掀起,工厂改制,工人下岗,我的父母亲也成了千千万万下岗职工中的一员。他们没有做生意的资本和魄力,亦没有足以安生立命的技术和特长,辗转挣扎在社会的各个角落里尝试了各种工作。他们的艰辛与无奈,我一点一滴深刻地记忆在了心里。
也许我的父母觉得,不是单位不足以依靠,只是单位不够好。我却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变数,确是没什么真正可以依靠的。唯一能狗给我安全感的,是不断地从生活中,工作中发现此刻我的价值,感知此刻我的存在。如果,我做的事情是有价值的。此时,此地,此身,我便是活得有安全感的。
经常有人问我,你一个独生女,怎么能够不想家,只身远赴广东来打拼?你爸爸妈妈又怎么舍得放你离开?也许我的父母亲真的舍不得放我走这么远,但是他们依然愿意尊重我的意见,放手让我去过自己的生活。感恩!
我真的没有那么想家,真的。即使在家里,日日有父母亲自调制的羹汤,日日可见他们的容颜。我还是会感到无限恐惧。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的时间,不知道还有多少机会看看这个世界不同的角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做出一点点让这个世界有一点改变的事情,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搞清楚生命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我是个自私的人罢,忍心舍下父母,漂泊在远方。但即使这种漂泊毫无意义,我仍然对于旅程抱有无尽的幻想。工作以后,越来越多听身边的人说起买房买车,找对象,结婚,生小孩这样的话题。我有点害怕,不是害怕自己没能力供房供车供小孩,而是害怕就要这样毫无惊喜地了解此生。
我一直天真以为,无尽的远方和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直至此刻。
我想用我的生命去发现,去记录。这样,也是一种活着的状态,一种生命的形态。
我想就以漂泊来了断我的生命。
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特蕾莎给托马斯带来的当然有幸福,但我却害怕那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我更愿意像萨比娜一样活着,永远追逐,远远漂泊。以生命不能承受之轻,像一粒不能成埃落定的尘土,痛苦地在人世必须经过的时间里面挣扎。
永不停靠,永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