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创首发,文责自负!
生活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掉,然后让你成长。”爱情是这样,友情也是这样,不经历深夜痛哭、雨里前行、夜里独醉这些事情,你永远都会天真如向阳花,不懂何为人生。
陈飘走进的一家豪华酒店。这家酒店顶层有一个漂亮的楼顶花园。在过去的很多时间里,她时常和马东去那里看夜景,谈恋爱。
走进房间,一切布置都是温暖亲切的,柔软的地毯、清新的空气、毫无压力的灯光。
陈飘做了深呼吸,拉上窗帘,调暗灯光,躺在了床上。
每天的失眠,让她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抢最后的那一口空气,有可能下一秒,就沉下去。
将自己置身于白色的床垫、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之中。这是她最后的努力。
可是两个小时以后,她站在了楼顶上。楼顶的风很大,万家灯火就在脚下。失眠到了一定的地步,脑子里全是凝聚不散的迷雾。走路,感觉不到力量,看到所有的东西,都是晃来晃去的。那些高楼,也是晃来晃去的。
她已经算不清这样保持睁着眼睛多少个小时了。即便这样吹着高处的风,她的头脑仍然无法清醒。她很累,很累,很想睡一会儿,做一个梦,哪怕是一个烦扰不休的梦。
站在楼顶花园的边缘,目光之下,灯火璀璨,那就是人间。多少欢乐和悲伤,都在同时发生。没有人会一直幸福。
她冷得发抖。现在她最想做的,就是跳下去,开始那个梦。
也许,和整个世界告别,只需要闭上眼睛……
恍惚中,记忆像幻灯片快速回闪……
不幸的人要用一生治愈童年,说的是你吗?
童年时,吊灯昏黄窄小简陋的家,气氛是阴郁的,这种不快乐从父亲身上不停地散发出来,感染到每一个角落,童年的时候,陈飘甚至不敢与他同在一个屋里待着,害怕父亲突然爆发的怒气,还有憎恶的眼神。喝醉以后,眼神阴沉,操起手边任何一样东西,丢向母女俩。最可怕的一次是,过年母亲在厨房用圆铁勺做蛋饺皮。
父亲在屋里独自喝酒,酒瓶空了,叫女儿进去。陈飘当时正埋头绞肉馅儿没听着。
抬头,突然看见父亲双目血红。空的酒瓶从三尺外砸过来,当胸砸在了女儿胸口。陈飘的妈妈扔下铁勺,跑过来,挡在他们之间。
陈飘扭头跑出去。屋外冰天雪地,胸口痛得发闷,跑出大门的时候,风就像刀一样割过肌肤。
跑过了十几步之后,又扭头跑回去。正看到爸爸妈妈扭作一团。母亲瘦小的身体好像狂风中的一片树叶,而扭曲着怪异的角度,竭力抵挡的父亲冲出来的疯狂。
陈飘拉着母亲一起跑,然后在河边哭叫,说了很多十几岁女孩子绝望后会冒出来的,歇斯底里的蠢话,而妈妈一直默默地流泪,最后抱着女儿的头说,“会好的,那是你爸爸。”
有些喜欢就像在春天里撒下的一颗种子,经过雨水,经过阳光,经过时间,虽然它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再大的风,也吹不散。
高中时每天坐公交上学。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了一个人。每天都能在同一辆公交车上碰见一个男生,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每次陈飘看见他的时候,他都特别沉默地站在一个角落里,他长得特别好看,个子很高,长长的睫毛,陈飘从未觉得一个男生会有多漂亮,但见到他之后我才明白“帅”这个词的含义。
那时候每天六点半陈飘都必须挤上公交,而每天都能在公交车上看见他,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也许因为我住得实在太偏僻,公交车上穿着校服的,只有他们俩。
但陈飘知道,他并不是我们学校的,因为他的校服和我的有很大的不同,中间有好多次他们都互相看见了对方,就在陈飘脸红打算低下头的时候,他竟然冲我笑了笑。
少女怀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陈飘觉得,也许就是他的那个笑容,让陈飘觉得他很特别,他的笑容就像一颗种子埋在陈飘心里,不知不觉间,就开始发芽生长,直到把喜欢结成果子,送给他。
其实有好几次他就站在她旁边,陈飘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总之那时候喜欢一个人大概就觉得他什么都好吧,他每次都看看陈飘,然后笑一笑,不说话。作为女生陈飘也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只能回一个淡淡的微笑。
直到那天的一个意外,那天妈妈在陈飘的书包里放了几百块钱,是补习班的学费,陈飘因为疏忽书包没有拉严,就被一个小偷盯上了。钱被拿出来的时候陈飘浑然不觉,车上那么多乘客,只有他跑过来抓住那个人的手。
陈飘看得出来他有些害怕,身上的汗浸透了短袖,可他仍旧盯着那个人,紧紧抓住对方,陈飘大声喊:“抓小偷啊,抓小偷啊。”这才有几个乘客出面,按住小偷,等公交车开到公安局的时候,他已经浑身都湿透了。
陈飘走过去把手绢递给他,说:“谢谢你啊,你可真厉害。”他仍旧回头看着陈飘,然后笑了笑。等到了公安局,要做笔录时,他竟转身要走,警察拦住他说:“要做完笔录才可以走,再说你这是见义勇为,回头还要到你学校表扬表扬你呢。”
他连忙摆手,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只见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证件,打开后,那上面的几个字刺得眼睛生疼,上面写着“聋哑人证明”,那一瞬间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陈飘的心情。
他突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墙边,低着头来回搓着手,陈飘能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像是一个藏了许久的秘密,突然被人挖了出来,陈飘突然觉得有些残忍,他本可以不帮我的。
警察愣了一下,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把陈飘叫进去,等陈飘出来时他已经走了。陈飘不知道还能不能在那辆公交车上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哪所学校就读,陈飘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回望过去,发现自己,无非就是渴望爱。而人生,无非就是——“孤独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灯笼”。
高考结束之后的那年夏天,母亲突然病逝,母亲曾经是那样一个年轻健美的姑娘,此时却已经变得消瘦单薄,下葬那天,外婆哭天抢地咒骂不休,说父亲狠心,不就是没了一个娃,居然这么狠心,恨一辈子,陈飘终于知道那个埋藏多年的秘密,母亲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又有过一个孩子父亲梦寐以求的儿子,但是母亲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独自坐车到城里,将孩子做了人流,回来以后,面对暴怒的父亲,只说了一个理由。我想飘飘过得好。家里的条件就是这些,母亲早已料到弟弟出生以后,面对的是什么,又知道父亲对儿子的渴望和热切,所以经用了这样决绝的办法成全了陈飘。
父亲想要一个儿子,陈飘的出生是让父亲失望的,母亲的行为又给了他致命一击,或者在父亲眼里陈飘才是侩子手,陈飘的存在就是原罪。
一切的憎恨和厌恶似乎终于有了一个合适的解释,从此以后,陈飘拒绝再和父亲说话。再也没有开口叫过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当天,陈飘便开始整理行李,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父亲走过来,站在她旁边不说话,陈飘不出声,父亲也不说话,最后蹲下来把一样东西放在了陈飘的皮箱上,然后转身走了,那是一张存折写着陈飘母亲名字的存折,就这样,陈飘拖着一个简单的皮箱,坐火车来到了上海,住进了大学宿舍,安顿下来之后,她仔细盘算了存折里的金额,给自己找了几份家教和兼职的工作,用以维持生活。
漫漫人生路,总要错几步,走不出昨日的坎,便看不见坦荡的路。
高二那年在上海打暑假工,陈飘在一家高级酒店当服务员,马东是一家公司高管,到这座城市出差时住进这家酒店看见了陈飘,在随后的岁月里,马东一次次的温暖了陈飘孤寂的生命,他请陈飘吃饭,给她买了很多衣服,他带她去旅行,去丛林探险,划竹筏。还在河边放天灯。自然而然地从牵手,到相拥,再到一起醒来。他给她最好的物质生活,想要的,没想到要的,都给她。从小就没怎么体会到父爱的陈飘以为那就是爱情,以为幸福不过如此,然而有时候美好就像一场幻影,伸手触碰却瞬间破灭,那些陈飘不知道的是到底藏了马东多少秘密。
马东从来都是对她说和她在一起是因为爱情,陈飘也知道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明明知道不可以,却难以自控地沉迷下去。甜蜜和扎心,往往就在一个他太太来电的瞬间转换。他有一个儿子上小学了,男人说永远不会离婚,也永远不会娶她,如果她还是割舍不下,只能一辈子依赖这个男人,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小三,真傻啊!越渴望占有,就越无力。一夜又一夜地哭泣,一天比一天苍老,她为此暴瘦,失眠,酗酒。
这个月的某天,她发现了自己的第一道皱纹。这一次,她是真的决定要离开。只是,觉得,前面,没路了,但双脚,还习惯于走向他。习惯了所有的开销都是那个男人给的,陈飘不知道,如果每个月他不再给自己钱了,自己去找一份工作,她没有一技之长,她能不能习惯?
这种关系,永远没有合适的方式。只有黏或者断。这个世界,彼此相爱,无法相守的人太多了。谁也无法评说这爱是不是正确。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另一个人、时间、地点、缘分,都错了。不需要刻意躲避。你只是要晓得,除了自己,没有人能保护你、保护心不受伤。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受伤,去等待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的男人?
她在楼边伫立,颀长的脊背楚楚动人,头发乱飞,迷茫地看着远方。一阵鸣笛声划破了夜空。楼下,警车呼啸,人群聚集。
有人从酒店的房间里跳下去了。
陈飘猛然间清醒,原来绝望的人,不止她一个。也许在这个酒店的每一层,都有一个想自杀的人。有的人,比她更坚决。她坐了下来,发着抖,在冷风中抱紧双臂。楼下,警车的灯光闪个不停,人越聚越多。
所以,成长,本质上是一场自己战胜自己的过程。当成熟的你打败了幼稚的你,勤奋的你打败了偷懒的你,平和包容的你打败了冲动抗拒的你,最好的你,就在来路上。
陈飘从房子里搬了出来,这一次出来,就不回去了。永远不见他!永远不再相信爱情!离开那座城市,远走高飞。把从前所有的包和首饰都卖了。
她在一个地方租了房子,报了夜大,然后用三年时间从公司杂工做到部门主管的位置,她说年轻时犯的错误,是不能被原谅的,所以从那以后她没靠过任何一个男人,哪怕自己已经扛不下去了,也只能靠自己。
关于物质生活的不舍,只需要正视自己的贪心就行了。总有一天,会发现,其实自己可以不需要任何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她从不偷懒,时刻将自己的心念控制在积极正面的范围。自己能做的事情,全部自己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情,想办法自己做,为自己挡下各种困难,不但不让别人操心,连让别人担心的机会都不给。
如今为自己是一个不需要别人照顾的人而感到骄傲。就连有了什么不好的情绪,自己去散个步,回家洗个热水澡就解决了。这些年,除了感觉到疲惫,她很少感觉到过多的负面情绪,也极少找人倾诉什么,
所以,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和决定,陈飘爸爸都是觉得理所当然的,他从不管他,从上大学时就不给他任何钱,她自己打工挣学费,她也不回家,因为妈妈不在了以后她己经没有家了,好像她天生就是一个来去自由的侠客,一切了然于心中,没有她搞不定的事情。
如果缘分就在身边,你都潜伏这么多年了,是时候浮出水面了!
加班到又冷又饿的陈飘漫无目的地走进一家小店。当她推开店门的时候,一股暖香扑面而来。抬头,吧台上,正在磨咖啡豆的男人,是他!看到了他,毫无预料,生猛真实,那一瞬间,所有的元神都归位了。
他抬起头看了陈飘一眼,已经多年不见了,陈飘记忆里的他仍旧是那个少年般的模样,可人就是很奇怪,心心念念的人,不管变化多大,都能一眼认出。
陈飘就傻傻地站在那里,他看见陈飘起初没觉得惊讶,但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似乎记起陈飘来了,那种惊讶和意外陈飘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他起身冲着陈飘笑,露出整齐的牙齿,他变得比过去高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不少,还是那么好看。
阵飘盯着他说:“你记起我了?”他点头,仍旧一直对陈飘笑着。陈飘见过好多种笑容,却从未见过像他这般干净的笑容,当时也顾不得肚子饿了,便在他身边坐下,掏出手机打字给他看。
“那天从公安局出来之后,你去了哪里?”他盯着陈飘的屏幕看了半天,然后拿过去在下面打字。
“我妈病了,我和爸爸带她去别的城市看病,就再没回去过。”
“那后来呢?”
“病没看好,我妈走了。”他把头埋得特别深,当时好怪自己那么鲁莽,但实在是分别太久,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陈飘只能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抬起头看着陈飘,摇了摇头,笑了笑。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把手机用没电后,又找来纸笔和他聊,也就是在那一晚,了解了他的一切。知道了他叫穆云。
他并非天生不能发声,而是在六岁那年得了一场重感冒,村里的赤脚医生不懂试敏,直接用药,感冒好了,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听力特别好,除去不能说话以外,他和常人并无区别。
陈飘与他相识时,他在那个离他们学校不远处的一所聋哑学校上学,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世事难料,就在他去公安局之后他母亲便重病不起,他便又随父母去别的城市生活了,他们多年之后才有缘重逢。
很多感情就是这样,它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沉在岁月里,淌在时光里,感情不会说话,它只会越来越沉,等到哪天满了,感情就会浮起来,什么就都明白了。
有些人,就算你重新认识千百次,也会千百次地爱上,这就是在劫难逃
陈飘和穆云从平日里的两三条短信,到后来每天几十条上百条,陈飘对穆云的感情和依赖也越来越深。他不像别的男生那样脾气很急,或者喜欢提出各种各样的意见和要求,他永远都是等陈飘说完,或者耐心地陪着陈飘,回想起曾经的感情,陈飘倒觉得错过也好,起码换来遇见他。说真的,这么多年追他的人不少,她从未追过别人,但这一次表白这事儿还是陈飘主动的。
穆云自然是受到了惊吓,拒绝了陈飘好多次,后来陈飘说他再不答应我就绝食了,他才勉强同意。她知道他顾虑什么,这么多年他都是在自卑中度过的,他说他没办法用嘴说出“我爱你”。他的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他不想他爱的人,连句温暖的话都听不到。
陈飘说:“你只要每天能对我笑,我就特知足了。”后来他真的傻乎乎地每天都拍一张笑脸发过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陈飘决定嫁给他。
爱上一个人,只想把世间所有的温柔都给她一个人。
穆云给陈飘发微信说:“飘飘,这一世与你相逢已是我幸,有你的时刻,心里都会有一朵朵云开,每天都是一朵朵暖阳。白云爱飘飘,从不停歇,直至白头!
陈飘笑了,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
穆云说:“从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变成诗人啦!”
陈飘的鼻子一酸,岁月里的深情,随缘便是自在,心安即是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