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感恩遇见。
在微信读书里,偶然翻到麦家写的《人生海海》。这个书名、这未曾见过的修饰人生的“海海”二字引发了我的好奇,于是开始翻阅起来。
小说从“爷爷说”开篇,自然而然地引出了一个小山村——“这是一个老式的江南山村,靠山贴水,屋密人稠。屋多是两层楼房,土木结构,粉墙黛瓦;山是青山,长满毛竹和灌木杂树;水是清水,一条阔溪,清澈见底,潭深流急,盛着山的力气。溪水把鹅卵石刷得光滑,铺在弄堂里,被几百年的脚板和车轮——独轮车、脚踏车、拖拉机——磨得更光滑,有劲道。弄堂曲里拐弯,好像处处是死路,其实又四通八达的,最后都通到祠堂。
祠堂威风凛凛,地主一样霸占着村里最阔绰的一块空地和一棵大树。树是白果树,也叫银杏,树干粗得没人抱得住,梢头高过祠堂顶尖,喜鹊很安耽地在上面作窠、下蛋,生出下一代。春暖花开时节,嫩绿的叶苗像一支秘密部队,从条纹状的树皮下钻出,便一发不可收拾,发疯似的向天空和枝丫争抢地盘;要不了几天,扇形的树叶密密麻麻,隐起枝丫,遮天蔽日,挡风避雨,召集全村的麻雀都来过夜。秋末冬初,风是染料,把碧绿的树叶子一层层染,最后染成黄铜色。一夜寒风,树叶纷纷落地……”作者仿佛重绘了一幅《富春山居图》,这里有山,有水,有村庄,有路,有祠堂,有性格各异的村民,还有三天三夜也说不尽的故事……
上校是全村最出奇古怪的人。他每天不用干活,却每天大鱼大肉,他家的猫吃的比别人家孩子还要好;他是一个太监,但是又不太像,村民们一边疏远他、一边敬重他,谁家生什么事,村里出什么乱子,都会去找他商量,请他拿主意;他睡过老保长女人,照理是死对头,可老保长对他好得不得了,甚至在他被批斗时,拼尽了性命去保护他;他上过战场,历经抗日内战抗美援朝多次战争洗礼,多次面临死神威胁,经历坎坷,却在政治的洪流中,几度沦为罪犯,颠簸起伏;他有一套纯金打造的手术刀,救过几方大人物,却摆脱不了肚皮刻字的鬼影和心魔,最终用救了无数伤员的手,割了小瞎子的舌头挑了他的手筋,被逼疯了,智力退化至七、八岁……
我的爷爷,一个在孙子眼里无事不晓,豁达开明,时时口出哲理的老头,随着事件的展开,形象一点点崩塌,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家族声誉,他举报了上校,最后在周遭的唾弃和良心的谴责下自杀。
我,因为爷爷的举报,导致上校被捕,遭受村民的唾弃,开始了逃亡之路。非法偷渡西班牙,历经千辛万苦,认识了前妻,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前妻又车祸身亡。带着亡妻的骨灰,流浪三年。认识现在的妻子,重新开始生活,最后靠做垃圾生意致富。22年后怀着对亲人的眷念,再次踏上故土,却物是人非、家破人亡。
剧透到这,是不是感觉太悲情太沉重了?其实,作者围绕着“揭秘上校肚皮上的字”这条主线,穿插了几段“情感”,他们如夜航中的灯塔,指引着我一气不歇地读下去。
父亲是个闷葫芦,绰号雌老虎,同上校关系一向好。用爷爷的话讲:“天打不散,地拆不开。”“一支烟都要掐断,分头吃。”
关系这么好,当然要保护上校名誉,不准人叫他太监;在运动中帮上校出逃;上校被捕、得知真相后不惜与自己父亲决裂,最后终老于老屋。父亲用行动演绎了一段“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弟情。
林阿姨,上校的妻子。她在朝鲜战场疯狂爱着上校,却迷糊到分辨不出黑夜找她的并不是上校,回国后遭到少校结婚的拒绝,郁闷之时想逼迫一下,却落入想竞争副院长的卑鄙者圈套,自己锒铛入狱。后来上校疯了,他找上门来,成为了上校妻子,给老人送终,照顾上校。上校死时,她同时输大量麻醉剂自杀死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夫妻做到这份上,应是完美的吧。
我前妻着墨不多,却从她口中让”我“知道”,有一句闽南话叫做“人生海海”,是形容人生复杂多变但又不止这意思,它的意思像大海一样宽广,但总的说是教人好好活。
这是个历经磨难却依然热爱生活的人。她的亲人都死于那场浩劫,她也受尽苦难,东躲西藏,走投无路时,用年轻的身子抵债偷渡去了西班牙。在异国他乡沦为龙头的小鸟。但她仍顽强地活着,为自赎以炸油条赚钱。和“我”结婚,生活刚刚见到一丝曙光,却在怀孕6个月时,因为驾着一辆刹车失灵的破货车去进货,而死于车祸。
当时的“我”只想就地挖个坑,与前妻和孩子死在一起。但历经磨难的前妻在死前用最后一丝力气对“我”说:“记住,人生海海,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还要“我”记住求婚时对她说的话:“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还说就是这句话给了她勇气,让她一直含着屈辱和仇恨活着,并对生活依然充满向往。
人生海海,感恩遇见。感谢麦家,让我看到了这么多人的人生故事……没有完美的人生,不完美才是人生。我们不知道哪个时刻、有些怎样的机遇会改变我们的一生的,所以,耐着性子慢慢熬,活着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