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春花秋月何时了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传闻他死的时候极其痛苦,一杯毒酒下肚,了结了错综复杂的一生。那首流传千古的《虞美人》既是巅峰之作,又是绝名词。

他是南唐国主李煜,精书法,善音律,虽然只活了短短的四十年,却以词为命,以书诉情,葬送了一脉江山,换得千古绝唱。

很多人说李煜承袭皇位并非自愿,认为当皇帝虽有无限荣耀,却也造成了他悲剧的命运。可倘若他只是一个寻常人家公子,又怎会写出“红日金炉”、“玉楼碧阙”的所见所闻,又怎么会在国破家亡之际写出“千里江山寒色暮,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的感叹。

李煜本是李璟的第六子,但因兄长早逝,只留下自己和李弘冀,李弘冀为人猜忌,他心知肚明,曾多次表示无意参政的心迹,然李弘冀也不幸身亡。他意外被立为储君,又成了南唐国主。幸与不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的婚姻是政治联姻,可是他的爱情却是以音乐为媒。数千年前,李煜与周娥皇的帝后爱情家喻户晓,娥皇的音律与李煜不相上下,又温柔端庄,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与李煜并肩而立。

多年以后,当李煜回想起那段年少时光,总有一个身影在他的脑海中盘桓。纵然小周后多年陪伴,也抵不住对娥皇无尽的思念。李煜与娥皇,是君臣,是夫妻,是知己。可好景不长,娥皇死于他们成婚的第十年。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如果不是自己不好,娥皇也不会含恨而终。痛失妻儿的双重打击日夜折磨着他。小周后如同一只飞碟一般闯入李煜的心中。他爱慕着小周后的活泼明媚,又怀念着大周后的温柔娴静。白玫瑰已逝,红玫瑰在火中起舞。

纸醉金迷的生活蒙蔽了李煜的双眼,战鼓敲响之时,南京城里歌舞升平。他以为自己躲在深宫里,靠修几座庙宇就能得到庇佑。殊不知,彼时的金陵已阻挡不住宋军的千军万马。

国将不国,百姓流离失所。放眼望去,城内一片荒芜,城外是赵匡胤的军队。

公元976年,李煜入宋投降。

李煜始终是懦弱的,没有前人李隆基在安史之乱中扭转局面的智谋与运气,也没有后人崇祯皇帝自缢煤山的勇气。他舍不得夜夜笙歌的日子,不敢去殉国,注定余生只能屈辱地活着。

当金陵城破,他率领亲属,随员四十五人“肉袒出降”。那一刻,他放下了一个帝王的尊严,选择了苟活。

只身踏入汴京后,他知道金陵再也回不去了。昔日繁华盛景,唯余一地凄凉。

昔年富贵花,今为阶下囚。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残酷,成王败寇,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浪淘沙》的背后是不甘,是悔恨。他不再是以主人的身份去看南唐。即使小周后被辱,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三千里地河山成了宋人的领土,能活着已是上天的恩赐。清醒的日子更是难熬,对看守的士兵李煜只能以礼相待,宋太宗欺他辱他,他也要跪谢天恩。

历史从来不会同情弱者,所以李煜注定只是一个牺牲品。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河山。”多想回到杂花生树、草长莺飞的江南,不知白玉栏杆与雕梁画栋可还在?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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