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一次去超市采购,结束后我坐在超市的穿梭巴士上等待发车,车上人不少,只是还未坐满,妈妈,阿姨和外婆都分别坐在我周围的座位上,讨论着晚餐。我则无所事事地看着车窗外的人,打发时间。
窗外就是超市大门,我想那天一定是挨着什么节日,因为超市的人很多,门口的人也很多,而我们也买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的放在家人们的腿上。人一多,空气就嘈杂,环境就混乱,大家都挺忙碌,顾着手里拎着的袋子推着的车,有的在张望,有的在和身边的人说话,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
一双小手就那样稳稳当当的伸进了其中一个对着一个方向张望了很久的女人的包里。那女人恐怕是在等人,站在那里很久没动过,心里活动丰富的让她忘记了当下,失去了感知。
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因为那双小手在她的包里停留了那么久,好像不是在偷东西,而是在选东西似的。我坐在车上目睹着小贼的一举一动,像在看连环画一样,兴趣被激发起来,我想看剧情发展下去,以至于忘记了做正义的事。
粗心的女人,我真恨不得给她一个脑瓜崩,可惜我毕竟是坐在一辆已经渐渐满员的超市穿梭巴士上,中年大妈们和超市袋子们已经充满了我的整个视野,我几乎动弹不得,只能庆幸我们采购速度够快,使得我得到一个靠窗的好座位,我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混乱的车厢,继续看“粗枝大叶女人失窃小少女”小剧场。
是的,那双胆大妄为的小手属于一个少女,确切的说是一个小女孩,十一二岁的样子,和当时的我差不多大。她头发乱七八糟的,光看着都好像闻到了头油的酸臭。她穿红色卫衣黑裤子,身材干瘦。若不是衣服颜色显眼,我恐怕都不会注意到那偷盗行为。而事实上我可不是注意到了,还觉得万分精彩。
终于那女孩选好她想要的了,毫无悬念是钱包,估计那女人的钱包是放在包里的夹层里,导致小贼女破费一番功夫最终得手,也不知是该说小女贼运气好,如此折腾都没有被发现,还是说那女人实在是有感官障碍,被人如此折腾一番都没有察觉,当然,还可以说作为旁观者的我居然为了看戏不站出来维护正义……
如果有第四个人看着我,一定会认为这幕剧中最该受到谴责的是我。我让一次盗窃发生,我没有及时阻止那个小女贼,我也可以大声提醒一下那个粗糙的大姐,我还可以告诉身边的家人。但事实就是那天的样子了,我什么都没做。
如果那第四个人只看到这些,那这就是全部的事实了。可是,我怎会没有一颗维持正义的心呢,小女贼发现了我,因为我已经看入了神,想必目标也挺大的。她向我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嘴里一边念叨一边用手指了指周围,然后向我挥了挥拳头。结果我那颗动了维持正义心思的心,瞬间便退缩了。
如今我已经原谅了十一二岁的自己;那被偷的大姐一定也吃了教训,以后再没被偷过;至于那个小女贼,是长成大女贼还是走回正道,不得而知。
那一年的那一刻我们的命运在某个时点相交,卷入同一件事,彼此间毫无关系 - 也不是毫无啦,毕竟她恐吓了我,我鄙视了她,之后便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