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色的衬衣

“来，你坐这里，我蹲着”。看着晶蹲得勉强又舍不得白裙子坐脏了，亮用自己的衬衣铺在草地上。

晶一坐在洁白的衬衣上就立马起来了:“不能这样坐，草色渗入纱了洗不掉的”

“不怕不怕，洗不掉就留着以后做个纪念更好，干脆我也一起坐，可以吗？嘿嘿”。

两个人就这样一起近挨着坐下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坐在一起，简直就是紧贴着。亮闻到了晶头上淡淡的发香，不禁有些慌乱起来，下意识的把屁股往外挪了一下。

两个人都双手抱着膝，面向着河边坐着，一会看着缓缓东流的河水，一会又彼此不经意的看一眼对方，都没有开口说话，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对方的呼吸，还有河水卷过石头发出的汩汩声。他们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这样静静地坐着有十来分钟，都会时不时喉咙里咳地一声。

“昨天端午节你吃粽子了吗？”晶忍不住了。

“吃了，你也吃了吗？你喜欢吃什么味儿的粽子？”亮赶紧回答。

“我啊！喜欢吃八宝粽子。你呢？”

“我，我，我也喜欢吃八宝粽子，咱俩口味一样呢”亮迟疑了一下高兴的说。其实他最喜欢吃肉粽呢。

‘‘真的吗？你也觉得八宝粽子好吃吗？’’晶歪着脸用右手托着腮，斜眼望着亮。

‘‘我觉得吃起来又香又甜的。‘’亮临时胡乱地表达一下，眼睛盯着晶，不舍得移开。夏夜的月光，如水般清澈地洒在晶那如玉的脸上，明净的眼睛大大的，眼角泛着露珠似的水光。亮顿时有些恍惚了，不自觉地就向晶靠了靠，并抬起右手来，向着晶的额头移过去。

‘‘诶，你怎么了？！’’晶像是被他的这样举动吓到了。

‘‘哦，没没什么，有只蚊子在你头上......’’真是语无伦次了。

‘‘哪有？没啊……’’

‘‘飞走了，飞走了’’亮木讷地说着，快速地直了直身子，怱地站起来，手搓手，朝前处的河水望了望。

潦河水，幽幽的泛着点点的光，在河边暖黄色路灯的投射下，可清楚看得到水流的方向。虽说已是六月了，在这江南夜晚河边，空气依然是很浸润的，伸着手在草地上拂过，感觉到很潮的。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碎花的连衣裙啊！想到这，亮快速地脱下脚上的白色板鞋，抖了两抖，递给晶。

‘‘你起来下，用我的鞋垫着坐，别把你裙子渗脏了’’

‘‘会吗？真的会弄脏我的裙子？’’倏地晶立起来，低着头，转着腰，用双手左右拍了拍屁股。

‘‘还好，有点点潮，没弄脏衣服。’’晶不自觉地咯咯咯咯地笑起来。

笑着笑着，竟与亮面对面地站着这么近，这才注意到，他只是穿着一件很紧身的背心，夹着淡淡汗味的体香犹犹豫豫的从他的腋下溜出来，侵入晶的鼻孔，撩拨起了晶的心扉，晶是第一次闻到这样特殊的味道，香里夹了点臭，臭点却又想闻，晶感觉到脸上有点发热，不自觉的竟有些慌乱起来。

“赶，赶紧把衬衫穿好，蚊子最喜欢汗臭味儿了。”说完晶咯咯的笑了起来，只是亮觉得这笑声有些生硬。

“要不我们边走边聊吧？”亮穿上衬衣看着晶。

“嗯，好的”

“哈哈！真的渗上草色了，背上两个大大的印，有点像心型。”晶指着亮的衬衣后背笑了起来。

“啊！还是两个心型？那真的要留作纪念的。”亮高兴的又脱下来仔细的看看，还真的像两颗心呢！

“马上就毕业考试了，你想考什么学校啊？”亮侧过头来问晶。

“我想考县一中，想考大学。你呢？你想考哪里？”

“我想考师范，有个工作就好了，我不能再考高中大学了，爸妈负担好重”

“而且我也喜欢教书”。顿了一下亮又赶紧补充一句。

”教书挺好的呀！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很高尚的职业。”

“那你将来想干什么工作呢？”

“如果我能上大学，我想去学企业管理，将来我想到企业做管理。”晶满怀激情的说。

“你不会去给老板做秘书吧？这么漂亮。哈哈！”亮觉得自己的笑声太勉强了。

“你才去做秘书呢！我将来要自己做老板的，不，是总经理。”晶有点恼了。

“知道知道，你别生气嘛！我知道你有志向，刚才是逗你玩的。”亮赶紧解释并仔细的看了看晶的脸，看到晶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他放心了。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瘦长的身影一会儿并排一会儿交织一会儿又重叠在一起，向着学校方向缓缓移动。河边距离学校不远，不到一公里吧，沿着国道穿过小镇就到了。

快到学校了，亮自然地放慢脚步与晶拉开些距离。很默契的，晶也没有等，只是微微回头瞄了瞄，便低下头，继续往前走。

进入校园，便有许多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谈笑声声。直至晶到了寝室门口，亮才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双手插在下衣口袋，脸向着寝室前的路，眼却瞅着晶。她倚着门，手并没有抬起，只在腰间轻轻地向他摆了摆手，给他一个含着淡淡的羞的微笑，才进去了，留给了亮一个灵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