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员外刚刚回到京城,一小厮上门叩喜。王员外补了南昌知府的缺。这是一个肥缺。王员外赏了报喜人酒饭,整理行装,去江西上任。
到了江西省城,前任遽太守年老告病,已经离了衙门。一日,遽太守差小厮来禀说:“太爷年老多病,交付之事本应自己来核对清楚,因是如此,明日打发少年当前交接,一切事都要依仗王太爷担待。”
第二日,遽公子来拜见。王太守开了宅门,看那遽公子翩然俊雅,风度不凡。彼此施了礼,礼让坐下。二人深入交谈。王员外问,令尊敬精神正旺,何以急流勇退?遽公子说,宦海风波,实难久恋。
遽太守睿智之人,洞察官场本质。遽公子也是看破红尘,只愿早归田里,得以菽水承欢。
王太守任了南昌知县。制了一把头号的库戥,严格检查衙门的各项收支。凡有欺骗,取那板子重重责打。这个衙役百姓,一个个被打得魂飞魄散。合城的人,无一个不知道太爷的厉害,睡梦里都是怕的。
几年后,宁王统兵破了南赣官军。此刻,王员外升任此地最高行政长官,道台。破城那日,百姓四散乱逃。王道台也叫了一只小船,黑夜逃走。走到大江中,遇着了宁王的百十只战船,几十个兵跳上船,走进船舱,把王道台反剪了手,捉上大船。王道台无奈,降了宁王。
宁王闹了两年,兵败被杀。这些伪官,杀的杀了,逃的逃了。王道台情急之下,不曾收拾一件东西,慌慌张张,换了青衣小帽,黑夜逃走,一直走到了浙江乌镇地方。
乌镇的小旅馆内,偶遇一少年。王惠见那人仿佛有些认得,却想不起,便上前细细询问了一番。这少年是遽公子的少爷,名叫遽公孙。遽公子告别王惠的第二年,已然逝世。王惠说了自己的情况。只为宁王反叛,挂印而逃,却为围城之中,不曾取出银两。降宁王的话,却不曾说出。遽公孙听闻之后,身上仅有的200两银子,送于王惠作盘缠。
王惠改名更姓,削发披缁去了。
遽公孙回到了家,见了祖爷,将偶遇王惠之事,细细说来。爷爷大惊之后,心里又不胜欢喜,孙儿赠银子与他。说话之际,娄家二少前来拜访。
这二少的是娄中堂的公子。中堂在朝二十余年,风光无限。二位少年喊遽太守叔爷,他们都是至亲。
公孙随着两位进来,太守欢喜,请坐奉茶。先说一些政事,又说一些家事。说到宁王反叛,二位公子称宁王运气低,成者王败者寇。说到家事,表侄的学业,不曾进取过,只在膝下承欢便了。
公孙把平日做的诗取几首来与二位表叔看,二位看了,赞叹不已。一连留住了几日,二位辞别要行。遽太守送到江边,临别时,又说起了公孙的婚事,让娄家二公司多多上心,为其留意。
二位应诺了。两公子坐了一条小船,看两岸边桑阴稠密,禽鸟飞鸣,天色阴将下来,桑阴里射出灯光来。两公子就此下船,并肩步行,径直走向一所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