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日子由于工作量有点多,身上的工作服没来得及送洗衣房清洗缝补,中午回去吃饭时,妻子盯着我身上的衣服打趣道“远看像个要饭的,近看是个搞电焊的”!确实,工作服上除了污黑的油渍、漆迹和铁锈的附着物外,被汗渍绘的山水画,随处可见的就是大小不一的洞洞,这些全拜焊接、气割时焊花飞溅的火星所赐,好好地衣服两条袖子和两条裤腿没多久就被烧成蜂窝,甚至里面的秋衣也跟着遭殃,时间一长洞和洞连在一起,就成窟窿了,焊工这个职业真的是很费衣服!
“我裤子的裆部裂线了,要不你练练手给我缝一下?”说完,我就把满是汗臭味的裤子换下来递到妻子手中,经过一顿翻箱倒柜找出针线包开始了缝补行动。首先是穿针引线,细软的线头可能是自由惯了,总是抗拒不肯入针眼,接着将裤子翻来覆去又下不了手,我知妻子缝补技术自学而来水平堪忧,开口道“缝合在一起不露肉就行,不求美观,但求结实牢固”。最后经过扎了三次指头后总算是缝补在一起了,大针脚虽说粗糙但是努力的样子也得夸一下,缝缝补补并不是物件本身,而是那份在乎的情感,如今能拿起针线做缝补活的同龄人想必少之又少了!
儿时调皮爬山上树曲溜坡的,衣服的胳膊肘、裤子的屁股和膝盖处破损严重,每天都是大窟窿,母亲经常连夜给我和弟弟缝补裤子,并且是大工程,而我也得打下手帮她穿针引线、剪布料;破洞选用颜色相近的碎布头,先用针线大致固定上去,然后用缝纫机一圈又一圈缝上好多道儿,好像明天就不会破不用再补了似的,可是第二天依旧有洞,母亲一边缝补一边抱怨“这么费,缝纫机也快冒烟了,是不是得给你焊条铁裤子穿才行呢?”裤子破了再补,补丁上摞补丁,一针一线伴随母亲脚踩机器发出的“哒哒”声仿佛演奏出一曲动听的音乐,渗透着母亲对我的爱;上小学后破洞逐渐减少,但是缝补的需求依然有;母亲的缝纫机是她的陪嫁,现在虽说派不上用场,又搬了两三回家,但是仍然在,母亲每天都会擦拭,它在,曾经就在;刚参加工作在井下扛着铁锹清浮煤时,工作服经常开裂,老工人教我用炮线丝当针线缝起来;后来矿上洗衣房负责清洗和缝补工作,少了很多缝缝补补的机会,穿破工作服的窘迫也不复存在。
回忆起这一幕,却恍如隔世了!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若干年以后,我真的成了那个手拿焊枪、给钢板做缝补和拼接的“缝补匠”,而每一道焊缝就像儿时裤子补丁的缝线一样,要求每一条焊缝尽力完美,做不到的是无法给自己焊条裤子穿,嘿嘿嘿。
其实我们的日子,无非就是在不停地缝缝补补,在失去和得到之间来来回回,找到那个生存的平衡点而已!得到的越多,需要缝缝补补的就会越多,世间没有永恒的东西,只能不停缝缝补补,才能尽量满足人心的平衡。
工友意外骨折前去探望,叙述手术过程得知割开大腿在骨折部位钉根长钉子,用锤子钉用电钻钻骨头……我猛然想象这哪里是人呀?分明是被医生当机器维修。哪一样不缝补,都无法长久。人这台机器,零件也能用坏,需要医生去缝补它,去修复它。朋友告诉我平时要注意身体,少喝点酒多吃点高蛋白什么的,此时我在想,人是不是也如衣服般新三十,旧三十,缝缝补补又三十。生病得随时缝补,缝补得好多再活30年,不然就要“挥一挥衣袖,带不走一片云彩”。
衣服,需要缝缝补补,缝长补短;日子,需要缝缝补补,缝新补旧;岁月,需要缝缝补补,缝雨补雪;就这样,日复一日,缝缝补补,又一年。
“这个世界破破烂烂,总有人缝缝补补。”缝缝补补是生活,家长里短是人生,人生没有完美,缝补就是人生。圣人修补家国,凡人缝补日子。长短都是衣褂,五颜六色都是日子。面对生活的困难和挑战时,我们每个人都有能力去修复和改变。这种缝补的精神,不仅是对生活的积极态度,更是一种对未来的坚定信念。我们才能在这个破破烂烂的世界中,缝补出属于自己的希望,缝补出属于自己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