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千丝万缕总关情
“爸爸醒了。”
珏珏惊喜地叫起来。
“爸爸、爸爸，你醒啦。”
珏珏欢笑着扑向严萧潇。
严萧潇坐起身把女儿抱在怀里。
“爸爸呀，早就醒了，还听见……”
“你听见什么了？”
罗玉容红着脸打断他。
严萧潇笑着说：“听见你和珏珏都在哭啊，所以赶紧醒过来了。”
罗玉容松了口气，以为他真的没有听见什么，心里却希望他可以听见。
“醒了就好，你把我和妈妈，还有珏珏都吓坏了。”
“是你妈妈打电话叫你回来的？”
“对啊，妈急死了，家里一个病的，两个小的，还有一个小的要送幼儿园，她一个人怎么办？”
“真麻烦你们了。”
“爸爸，我怎么办？不去幼儿园吗？”
珏珏坐在他怀里问着。
“珏珏，今天先不去了，爸爸会给你请假的。珏珏，等一会爸爸出门办件事，你乖乖留在罗妈妈身边等爸爸回来好不好？”
“好吧，可是你也要答应珏珏，要乖点早早回来。”
严萧潇亲了女儿一下准备起身，拉了一下被子，又连忙盖好。
“你带珏珏出去吧，我穿衣服。”
罗玉容红着脸拉着珏珏走出门去。
严萧潇一面穿衣服，一面回忆昨夜的事儿。
他烧得稀里糊涂中间断片了，迷迷糊糊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睡到罗玉容的床上，又是谁替自己脱了衣服？难道是罗玉容？应该不是，那就是玉容的母亲罗琴了。他有点难为情了。
罗琴说起来是玉国和玉容的妈妈，珏珏一直称她罗奶奶，其实很年轻，算算只有50多岁，也不过比自己大了18岁而已，让她这样伺候自己是在有点尴尬。再想想，要是罗玉容岂不是更加尴尬了？都怪自己竟然因情而迷失自我，才会弄成这个样子。
严萧潇走出来，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罗玉容拦住他。
“你等等，妈妈马上回来了，让珏珏跟着她，我和你一起去。你烧了一夜，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办事。我要不让你去肯定拦不住。”
严萧潇摇摇头。
“我已经好了，放心吧。”
“不行，我一定要跟着才放心。师哥，不管你去办什么，我不影响你，远远跟着、看着你才放心。”
“对，让玉容陪你去办事。要不然就不许去，玉容拦不住，妈拦得住。”
罗琴回来了，还带着新买的菜。
严萧潇无奈了点点头答应。
“好，你跟我一起去。珏珏你在家陪奶奶。”
严萧潇和罗玉容下楼后上了一辆出租车。
罗玉容在路上什么也不问，严萧潇却在思考自己该怎么说明现在的情况？
“去哪儿？”
“民政局。”
严萧潇简短的三个字，已经让罗玉容全都明白了。
她更加不会刨根问底，只是伸手去拉住严萧潇一只手。严萧潇似乎有些心照不宣，轻轻捏了一下就由着她牵着。
车在市民政局门口停下来。
他们下车后，严萧潇指着对面一个小茶楼。
“你去那里等我吧，我办完了去找你。”
“嗯，我等你。”
罗玉容温柔地顺从着朝马路对面走去。
严萧潇走进大厅四下巡视，没有看见孔丹萍，却看见了另一个人。
那是欧阳剑。
今天的欧阳剑与昨天在孔丹萍家的那个判若两人。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却并不是新的。头也剃过了，胡子也刮干净了，显得神采奕奕。欧阳剑的个头似乎和严萧潇非常接近，身板也差不多。除了脸部五官并不相像之外，还真是非常神似。
严萧潇明白了，这就是孔家人看见自己马上接受的真正缘故。他终究还是欧阳剑的替身。
欧阳剑也看见了严萧潇，马上大步朝他走来。
严萧潇迈着同样的大步迎上去。两个男人面对面站在大厅里。
这次欧阳剑先伸出手去。
“你好。”
“怎么是你？丹萍没有来？”
“她希望由我自己来讲完你知道的那个故事后半部分。”
“也好，请吧，我们到对面茶楼去谈。我也很想知道你这么多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们并肩走上茶楼。
严萧潇看见靠窗一个人独坐的罗玉容，再看看四周，选择了另一个窗口座位。
欧阳剑很礼貌地先请严萧潇坐下，自己坐在对面。
“严先生，先谢谢你昨天的大度，给我一个可以倾述的空间。你让我钦佩也深深感到折服。孔丹萍嫁给你是有道理的。她的确选对了一个好男人，嫁了个好丈夫。”
“欧阳剑，这种客套话你我之间不说也罢。我对你并非一无所知，孔丹萍几乎把你们之间，从穿开裆裤到恋爱的一点一滴都告诉过我。说实话，我同样敬你是条真汉子。现在我想知道丹萍的决定。”
“丹萍没有决定，昨天我只是当着孔伯父和伯母，讲述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然后，洗个澡换了衣服，在客厅里休息了一下，早上去剃个头来见你。丹萍说，她无权做什么决定，只有你才有选择权。但是，她希望你听听我后面的故事，再做最后决定。我也同意，这个决定权是你的，因为你才是丹萍唯一合法丈夫，而我只是消失在她生活里多年的路人。”
“好，我愿意听这个故事。不过先纠正一下你最后那句话，你不是丹萍生活中的路人，而是始终存在心里那个人。你更是超超的生父，是孔家最重要的一个成员。要是说到路人，恐怕我才是丹萍生活旅途中某一段的同路人。
孔家在我面临婚姻危机的时候接受了，不仅让我感受了家的温暖，更给了我女儿珏珏最好的关怀。我不想隐瞒什么，我爱丹萍，她也爱我，可我今天才真正明白，她为什么爱我？其实就是她始终还在爱你，她只是把我视作了你的影子和替身。当然，她并没有在我面前掩饰这种爱，而是坦坦荡荡表现出来，这也是我敬重她的地方。我的确是丹萍目前的合法丈夫，也的确可以坚持这一点。我也完全相信丹萍依旧会爱我。可是你呢？这对你不公平，你从来没有放弃过丹萍，只是那个时代放弃了你。是时代的错误，不应该由你来买单。我相信丹萍一定和你说起我和她之间有个约定，也一定告诉过你，我和她同样有过一段终身难忘的初恋。同样是时代的错误让我失去了她。我曾经设身处地替她和你设想过，假如你和我的初恋换个位置，丹萍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欧阳剑看着面前坦荡的严萧潇，沉默不语很久之后伸出手来，再一次握着他的手。
“此次以后你、我是兄弟！无论你发生什么需要什么，第一时间告诉欧阳剑！”
严萧潇微笑地接受着。
“好，现在讲讲你的故事，说不一定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小说题材。”
欧阳剑娓娓道来……
罗玉容独自坐在那里，端着茶杯想心思。
她并没有用心去听那边两个男人说什么？只是女性的细致和敏感判断，这个坐在严萧潇对面的男人，很可能是孔丹萍儿子的生父。
罗玉容并不知道孔丹萍的过往，只是知道孔丹萍有个比珏珏大两岁的儿子，至于这个儿子是孔丹萍的前夫，还是她未婚生育，严萧潇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起过。其实，她甚至羡慕孔丹萍有个儿子，因为这样可以让严萧潇放下顾忌。两个都有过婚史的人，似乎更容易重新组合家庭。超超生父的出现，把严萧潇和孔丹萍的婚姻推到了重要的转折点。现在本应该是由孔丹萍做出决定。罗玉容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孔丹萍来和严萧潇办理离婚手续，来的竟然是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就是严萧潇的情敌吗？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儿。在离婚的节骨眼上，两个当事男人可以坐在一起喝茶谈心？罗玉容知道严萧潇是个气度非凡的男子汉，心胸极度开阔。可如果对面那个男人没有同样的心胸，能坐得下来侃侃而谈吗？
除了这些，罗玉容更多还是想自己和严萧潇的事儿。
算算已经过了十年吧？
刚刚认识他的时候，罗玉容是个15岁的小姑娘。因为乒乓球打得好，被喜欢体育的李林森破格招进厂。放在同样乒乓球技术不错的彭晓雅那里，算是她小师妹。严萧潇是厂里女子乒乓球队的教练，又是彭晓雅父亲彭超碑的关门弟子经常要见面。那时候的彭晓雅，就像牛皮糖一样喜欢粘着师哥严萧潇，罗玉容就不同了，她也喜欢师哥，却生性腼腆，总是躲在身后偷偷看几眼。
那些年，罗玉容经常看见彭晓雅猴在严萧潇身上撒娇，也常常看见严萧潇摸着她头，温柔地推开她，甚至听见过严萧潇严肃又温和地说着。
“不可以。我是你师哥，再说你太小。”
罗玉容那些年不知道严萧潇是什么意思？以后渐渐明白了。
彭晓雅似乎不在乎严萧潇的态度，依然如故地缠着师哥，直到严萧潇终于结婚了。彭晓雅似乎收敛了一些，却还是喜欢去黏住师哥。
彭晓雅真正的改变，是那年和严萧潇一起去了自己家。她认识了哥哥后完全变了，不再那样肆无忌惮地纠缠严萧潇，变得温文尔雅却不失亲情的流露。彭晓雅爱上了哥哥，再以后变成了罗玉容的嫂子。
可罗玉容心里对严萧潇的情感一点没有少过，哪怕他结婚以后。尤其是自从严萧潇把女儿珏珏送到妈妈身边，然后给妈妈在茜草坝租下个小楼。
那个小楼成了罗玉容最美好的家。
她一下班就会跑去抢着抱珏珏，仿佛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是自己的女儿。珏珏刚刚学说话，开口叫第一声“妈妈”，竟然是面对抱着她的罗玉容。
这一声“妈妈”叫得罗玉容心都醉了。
似乎从那时候，罗玉容认定自己会是珏珏的妈妈。
严萧潇和秦颖终于要离婚了。小珏珏才2、3岁，罗玉容第一次主动表示了自己的爱意。
严萧潇却还是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不行，你太小了。”
小吗？罗玉容记得自己那年已经21了吧？罗玉容觉得现在自己可不小了，25岁了。
25岁的罗玉容决心这次一定要把握机会……
“你一个人发什么呆？”
罗玉容听见声音抬起头，才看见严萧潇站在身边。
她看看那个刚才的座位已经空了，显然是和严萧潇说话的人已经走了。
她指着那个空位子。
“那个人走了？”
严萧潇坐在他对面回答。
“走了。”
“他是谁？”
“是丹萍的男友，超超的生父欧阳剑。”
“他和你谈什么？我怎么看你们心平气和啊，不像找你麻烦的样子。”
罗玉容好奇地询问着。
这副天真的样子让严萧潇忍不住笑起来，伸手刮着她的鼻子。
“你可真是小孩子。”
刮鼻子，是严萧潇对罗玉容最亲昵的举动，也是罗玉容唯一可以接受的一个男人对自己最亲昵的行为。
“你们不是情敌吗？情敌应该，应该……”
罗玉容一时想不出来，情敌之间应该做出什么举动才合理？
严萧潇大笑起来。
“我们应该拔拳相向，打一架才对？”
“不是吗？不过那个欧阳剑看上去不坏，远远看师哥和他就像一对兄弟，好像啊。”
“他是很好的男人，我们是惺惺相惜吧。玉容，有件事我想在这里先告诉你。”
“嗯，你说。”
“欧阳剑回来了，我和孔丹萍准备离婚。本来昨天就定好今天来办理离婚手续。孔丹萍要求欧阳剑过来，把他失踪的这些年去哪里了亲自告诉我。然后再让我决定是不是选择离婚。我已经听完欧阳剑的故事，也明明白白告诉他，我还是选择离婚。手续周一再来办。”
严萧潇平静地叙述着一切。
罗玉容听完拉着他手问：“师哥，你决定离婚，珏珏怎么办？珏珏又没有家，没有妈妈了。”
严萧潇拍拍她的手。
“你别着急，听完说完。我留学已经回国了，被派到银阳工作一两年，珏珏的亲妈妈就在银阳，而且组织了新的家庭。我决定把珏珏送过去，先交给她的亲妈妈带几年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