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已过了黄昏。
在这样的夏夜里,我愿意寻一个安静的处所,捧上一本令人心仪的好书来专心致志地读,旁边无人来扰,读至兴头时,全然身陷其中,忘乎所以,不觉饥饿困渴之事,于我而言,也不失为一件惬意而又幸福的乐事!
但僻静之处并非随手可得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恐怕也只有图书馆这样的读书圣地才算得上是安静一些的了。端坐在图书馆二楼的阅览室里,在一张发亮的黄木长桌上,手捧着一本汪曾祺先生的《受戒·大淖记事》津津有味地醉心其中。
汪曾祺先生的这本书大概是两个月之前从图书馆借来的,从那时借来拿到手中,中间断断续续地看完了一半,差不多还有十天左右这本书就要到期了,到时必须准时归还。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有一半的时间在忙着复习和考试,因此,我只是每当有时间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看一看。即便如此,我还是会随身携带着它,因为这本书对于我而言,实在是独特。
曾经有人评价汪曾祺先生是:“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现在想来,盛名之下,并非徒有其表,而是名副其实,汪曾祺先生当得起这样的赞誉。
汪曾祺先生的写作风格全然迥异于我们的“民族斗士”--鲁迅先生,先前每次读鲁迅先生的文章,常常觉得鲁迅先生的文章不同凡响,思想深邃,字字诛心,直指国人灵魂深处的根基,透过人的表面来对人性的劣根性进行精准的解剖、分析,因而,每每读鲁迅先生文章,一丝一毫处都不能放过,总觉得哪怕是细微之处,仿佛也暗示讽刺着什么。这样一来,我常觉得鲁迅先生的文章总是大有深意,反复咀嚼。
然而,读汪曾祺,是不能用对待鲁迅先生的视角来看汪曾祺先生的,汪曾祺的小说在风格上清简质朴,温和,他的语言常常是娓娓道来,不急不躁,十分自然,读他的小说,完全觉得像一位老人坐在你的面前,向你讲述他的世界里的故事,你会发现,他讲的都是身边平常人的琐事,你会惊讶于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讲故事的本领。他能在平淡之中带你领略世间百态,用一个又一个小人物的生活轶事让你品尝普通百姓的酸甜苦辣。
汪曾祺先生自己说自己是“春初新韭,秋末晚菘”,不错,这正是属于他的风格,疏朗清淡,无论是他的小说还是他的散文,都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契合点:以平淡含蓄而有节制的叙述,代替滥情、夸饰的矫情。
在他的文章当中,自然之美贯穿始终,行文上不会有雕琢的痕迹,读他的文章,你不用去想太多复杂的问题,只要把你自己置身其中,你就会化作他笔下的寻常百姓。这样对我们来说,反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愉悦和放松,带给你美的享受。
在读汪曾祺之前,我生怕自己读不懂汪曾祺,直到自己慢慢进入到了他描摹的人间百事之中,才发现自己在渐渐向他靠拢。因此当你读汪曾祺的文章的时候,你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看不懂,放开你的心去向他靠近,你会被他独特的魅力所折服。
《黄生借书说》里有言:“书非借不能读也”,这句话即使是放在今天也是极为适用的,当然这是对于我而言的。在当今这个移动联网时代,手机、平板、kindle阅读器等可以用来看书的工具层出不穷,但是这些科技产品远远没有纸质书阅读时那种最原始的充满期待心情。
如果你在城市生活中也感到了疲惫和烦躁,你也许可以尝试放下手机,放下一切负担,只身一人,在某个不知名的夜晚跑到这个城市的某个存在于角落的书店,借上一本汪曾祺先生的书,不用着急,慢慢看,我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被这样温暖的文字所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