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母亲打电话给我,说接到乡下的电话,要回乡一趟,剩下父亲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吩咐我晚上一定要回来陪父亲吃晚饭。
自从父亲在中风落下了行走不便的后遗症后,母亲便很少留父亲一个人独自在家了。
傍晚一下班,想着要回家做饭,便急匆匆地赶回到了家,却发现父亲已经在做饭了。
今晚吃的是大虾和葱油拌面。父亲细心地把虾都剥去了壳,那鲜嫩的虾肉卧在黄澄澄的面条之上,碧绿的小葱散落在上面,一小勺猪油上滴着几点乌黑的酱油,筷子一挑一拌,香气扑鼻。这顿晚饭虽然简单,却让我觉得是人间至味。
我虽已嫁为人妇多年,在父亲的心目中,我还是从前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会做饭的女孩儿。故而,就连我回来陪他吃一顿饭,久不下厨的父亲,也要重展身手。
父亲年轻的时候,可是做得一手好菜的。记忆当中父亲做得好的菜有三个:酿豆腐、煎粽和小白菜汤。
因为爷爷是客家人,也特别喜欢吃酿豆腐,所以父亲每个星期去看爷爷的时候,都会做这一道菜。
把肥瘦相间的肉馅剁好,加上一点点霉香咸鱼拌匀,再小心地酿在白嫩的豆腐上,小火煎熟,下汁水轻煨,再收干。如果用油豆腐做的话,滋味更好。油豆腐和馅料都吸饱了汁水,咬下去整个嘴都是肉香,油脂混合着汁水又不知不知不觉的在咀嚼中渗漏出来,是让人一吃就能干下几碗白米饭的好菜。
油煎粽子是在端午节才能吃上的。粽子是母亲做的,很有我们五邑这边的特色。分解开粽子,可以看到雪白的糯米中有着咸蛋黄、海米,有五花肉和绿豆的馅料,切开可以看到里面的糯米已经被红蓝叶染成美丽的胭脂色。加了红蓝叶的粽子,有着醇厚独特的香味。有时候绿豆会被换成胭脂红色的鸡子豆,口感就更粉糯了。只是,鸡子豆不及绿豆的香。
煮好粽子这天,分送给亲戚后,父亲便会熬好一锅粥,这天,我们会吃粥吃粽子。为了让粽子的味道更上一层楼,父亲会用捆粽子的蒲草把粽子分切成一小段,然后放进油锅里用小火煎得两面金黄再吃。油煎粽子的表面是脆脆的,里面却是香糯滑润,中间还夹杂着五花肉渗出来的油脂,香气四溢,特别的好吃。
平日里父亲做的小白菜汤,虽极普通,但在夏天里吃,却极解暑气。
这个小白菜两吃,其实是把绿色的小白菜叶子跟菜帮子分开两种做熟。小白菜帮子切成小段,先放下汤烫得差不多熟的时候,然后再下菜叶子和肉沫煮熟。这样做出来的汤,菜叶子青碧诱人,菜帮子软甜,汤清鲜。
看似简单的食物当中,有着父亲的花的心思,也隐藏着父亲对我们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