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当你老了,你就病了

          自我生病以来,黄大姨帮过我家无数次忙,那天妈妈给舅舅打电话借钱,她正好在舅舅旁边听到了,没有多问什么,就打了10万给妈妈,后又打电话给妈妈,说要给佳妮用最好的药,不要舍不得钱,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用了还能赚!

        黄大姨是市场后来搬过来的,因为是江山人,和我们算得上是浙江老乡,人颇为热情,她的丈夫杨大爷是做教材生意的,可谓是财大气粗。夫妻两有一个女儿在外地上大学,他们在蚌埠生意。

        有次爸爸请他们吃海鲜,结束后黄大姨带我们去喝咖啡,一个冰激凌球就要二三十那种店,几个人点了一长桌东西,吃完我习惯的把刀叉收拢在一起,杨大爷喝多了冲我摆手,一本正经得教育我说,这不是我们要做的,让他们来就好。

          黄大姨一家对我们很好,常常拉妈妈逛街,妈妈喊她黄姐,他们常聊一些家长里短,我和妹妹也听过一些。

          黄大姨母亲走的早,父亲另娶,她和杨大爷两家的兄弟都不省心,他们一个家要拉扯两个大家。

        我喜欢吃螃蟹,他们沱湖的客户每年会送很多螃蟹,每年都会分大半给我,老家种的黄岩蜜橘,猕猴桃,苹果什么的也要送给我们。那年给他女儿收拾行李,整理出来很多不要的东西,我能穿的都拿走,换新包了,会把lv的旧包给妈妈,虽然是旧的也十分好了。当然,市场上人多,苹果什么的大家看到了就都分一些,螃蟹什么的就要等到大家不在的时候悄悄给。

          黄大姨那天买了一件玖姿的夏天裙子,几千块钱。我后来同妈妈去逛街,这个牌子打特价最便宜的也要七八百,明明她穿起来那么好看,她却各种不满意没有舍得买。虽然黄大姨对妈妈很好,但是我也是在那种对比下,更加想要变得优秀,想要让妈妈可以随心所欲的买任何她喜欢的东西。

        我生病前一年过完年,我们从宁波到江山参加了黄大姨女儿的婚礼,第一次住星级宾馆,听说那个姐姐嫁的那家人条件很好,陪嫁多少钱不知道,是有一辆宝马车了,那年我们还参观了他们家在老家新盖的别墅,家具都是红木的。

          我从北京回到蚌埠一直没见过他们,后来到康复室见到了杨大爷,爸爸那一月不久后他也脑梗,在浙江看了很久的病,来蚌埠康复。

          杨大爷除了会走路什么也不会,啤酒肚也没有了。他不说话,也不积极配合治疗,只有女儿打电话的时候人也一些神采,可女儿的意思是把爸爸送到养老院吧,让妈妈空下来帮她带孩子或者做生意。女儿在杭州做服装批发,一直没有来看过也没有寄过钱和东西,也许是认为父母不需要吧。

          那时候妈妈接到黄大姨的电话,说亲戚那边又闹了,她们把蚌埠的房子做抵押,借给弟弟做生意,弟弟的钱被别的女的卷跑了,我不管这个事了,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她本来要借高利息的钱还上,妈妈借了她十万应急,因为做建材生意,很多钱都不太好要,尤其是杨大爷现在还生病。

          以前有事情都来找他们帮忙,现在生病了,有事还要来麻烦他们,只有杨大爷的姐姐过来照顾,但是又说不好普通话,又嫌弃他们生活浪费,一直吃剩菜,有时候黄大姨会想狠狠心就送到养老院吧,但是一想,送去就是送死还是没有忍心,但是又说除了妈妈鼓励她,几乎所有亲人都说,送到养老院吧。

          我不知道杨大爷是否清醒,那年中秋,我和妹妹送了一盒月饼给他写了卡片画了画,他不说话就是哭,在医院里看到我也会笑一下。黄大姨有时候会责怪女儿无情不懂事,但是怎么样,还是自己的女儿,我们不能做什么,自己家已经是这样。

            现实的不是等到当你老了,而是当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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