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医院的门诊楼里输液,透过高大的玻璃窗看见十米外有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中年女人在马路边卖炸洋芋,马路上时不时经过骑电动车或是步行的人,偶尔也经过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
中年女人在一个玻璃做成的货架前忙碌着,透过窗玻璃,我看见中年女人在货架的锅里倒入青油,烧到几分熟后放进早已切成块的洋芋,还不时拿出一块铁球费劲而仔细地刷着货架上铁皮做成的台面上的污渍。
路人来来往往,十分钟过去了,中年女人的店铺没有一个人光顾。我坐在输液大厅里,焦急地让液体一点一滴滴进血管里。二十分钟过去了,中年女人的店铺依然没有人光顾。三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人光顾这中年女人简易的铺面。
皇帝不急太监急,我替这中年女人捏着一把汗。可是穿着花布卫裙的中年女人却不慌不忙,只见她动作娴熟地将炸黄了的洋芋用锅铲抛在锅边上,再从从容容地从货架的暗仓里拿出两根切好的火腿肠放进锅里又炸起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中年女人铺子前依旧没有一个人光顾,可是中年女人好像若无其事的样子,依然弯腰站在货架前自顾自地忙碌着。
没有人光顾,凭什么她有那么大的信心会将手中的炸洋芋和火腿肠悉数卖出?我感到好奇,也感到焦虑,真想跑出去向这位气定若闲的的中年女人问个究竟,可是我的这组药水只输了两瓶,还有一瓶高高地挂在架子上。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的第三瓶液体已经输完,可是奇怪的中年女人依然在那货架前倒拾那点可怜的洋芋和火腿肠,就是没有一个顾客肯光顾她的店铺。
我想这中年女人纵使把所有的炸洋芋和火腿肠卖出去,一天也挣不了几个钱吧,可是她似乎并在意这些,隔窗可以清晰地看见中年女人黝黑的脸庞里透露着自在、闲适与恬淡的表情,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是一张似乎经历了无数生活大风大浪的脸。
我想,这中年女人并不是为了挣钱而摆摊设点的吧,否则她何以把货架摆在这样一个门前冷落鞍马稀的街面上?
可是这没有道理啊,每个人做出的行动都应该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难道她是为了打发生活中无聊的时光才专程在街面上摆上这样的一个摊位聊以度日的吗?否则没有一个顾客光顾她的店铺她也能显得那么轻松自在?
护士小姐悉悉索索地走过来取下我手中输完液体的针管,我按照护士小姐的吩咐费劲地摁住开过口的血管,生怕血液会一下子飙出来。但我并不感到疼痛,我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到窗外那个神秘的中年女人身上去了。
我想,这中年女人一天能挣几个钱呢?她的老公是干什么的呢?她有几个孩子?她的那些孩子是否都在学校里念书?而这中年女人不在街边卖炸洋芋,又能到哪里去呢?带着十万个为什么,我困惑地走出输液大厅,快步走出医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