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晴耕雨读
生在农村,天然的职业就是农民。只要小伙儿长成个大后生,能劳动就可以参加“革命工作"。只要胳膊腿儿还灵便,年纪再老也不会下岗。种地当然要上肥料,以前肥料分为以下三种:
一是牛马糞。幼时上学都在本村,秋冬季节,一早起来先去上早自习,天刚蒙蒙亮,地上一片霜。常常看见前面走着一位收糞的老汉,扛着糞杈子挑着箩头。“驴糞旦上,下了一层霜"形容三仙姑年老褶皱的脸上抹了一层粉,那是赵树理的生花妙笔。但只有真正见过驴糞旦上落了一层霜是什么景象的人看到《小二黑结婚》如此描写才能会心一笑,去鄙夷三仙姑的老不正经。老年人在村里转一早上能收满一箩头,日日积累,到明年春天也是一堆上等的肥料。
二是在秋后开始利用空地,垒一个高约两米,长宽两三米的圆形土丘,中空,把秸杆在里面烧。一个冬天下来,土丘都成黑色的碳,掺着秸杆的灰,掺上炉灰,捣碎拌匀,再划成长方形土池子,把厕所的大糞洇上些。哈呀,人要营养品,土地也要营养品嘞!这掺杂着大粪炉灰秸杆灰的肥料就是土地的麦乳精嘞!
三就是厕所里的大粪,于人它是排泻物,于地它却是上等的肥料。普通的地还不配上这好肥,庄稼人知道“好钢用在刀刃上”,一般只给那些能提高产量的优等地,特殊情况也给那些具有培养前途可以担负重任的地。
就这样,人养着地,地养着人。天道循环,亿万斯年。谁要想不劳动还想有个好收成,老百姓的话早就预备好了——“”人哄地皮,地哄肚皮"。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人们说是“有个好受劲”,反之不想出力气,或出工不出力,人们会说“光想吃俏皮食儿"或者说“光想吃离核桃"。
年复一年,辈复一辈。老百姓种地,就连肥料都是自己制造。老人们管种地叫“做务地",口语里养活儿女才说“做务孩的,做务闺女",凡“做务"的都是与自己有很深厚的感情的,都是有生命的。哪里会想到如今,若是别人问肥料是从哪里来的?只能回答“肥料从袋子里来的”。而今住在村里的人,谁还下力气去滋养土地。只是买点化肥一洒,一种。打点除草剂,然后坐等收秋!整个过程只是把人在土地上的投入降到最低,收获增到最大。一种精明的算计,索取罢了,和以前的老辈人与土地的感情不可同日而语!仅仅是种地,再也不是做务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