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水木刅 故事简介
一丘之貉
1.
李想就这样悄然地走了。
本来我还打算给她过生日，夏雪办升学宴的那天，我曾问她何时也庆祝一下，她嬉笑着说不办酒了，S城本来也没多少亲戚，再者她爸妈也没空从北京回来，她见我情绪有些失落，反倒安慰我好半天。
“其实，主要是我妈生气了，她觉得我不应该去武汉。”李想面带微笑着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我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我也有点后悔了，怎么办，要不咱俩再复读一年？”李想笑嘻嘻地说道。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哎！”
“算你说对了，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你要安分点，不然，哼，我肯定不理你了。”
李想的话犹在耳畔，可现在我连见她一面都难，我尝试着从各种途径打听她的消息，然而没有一个人联系的上，最后只能求救陈然。
“李想还真走了？”陈然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装什么未卜先知？”我没好气地看着他。
“上次你来找我打听刘雅的事情时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成想会这么快。”陈然一脸的幸灾乐祸。
“不笑会死啊，一脸的猥琐样儿。”我很看不惯他这一点。
“刘雅那妞儿不错吧，我推测一下啊，你俩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然后被李想发现了，比如坦诚相对时被李想看到了？”陈然仿佛亲眼所见一般，顿时说的我就没了脾气。
“梁衡，你不是人——”李广茂忽然掉转过头，脸上全是愤恨的神情。
“你都说了八百遍了，能不能换个词儿，再说了，咱俩刚认识那会儿你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那时，你很崇拜我，而且简直是仰慕。”
“我呸，我眼瞎了，你到底和刘雅干了些什么？”李广茂捂着脸陷入无边无际的痛苦之中，其实我比他还难过，李想的离开，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惊慌。
2.
为了报复我，李广茂把我和刘雅的事儿给捅了出来，最后搞得世人皆知。
憋哥最先找到我，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见到一直故作沉默，脸上挂着很猥琐的笑容。
“真丑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好气地躺在床上，憋哥仿佛犹豫了一下，但骨子里的自尊心又让他毅然决然地挨着我坐了下来。
“知道这是你的床，不就刘雅睡过吗，我又不介意？”憋哥一张嘴就让我吐血。
“可我介意！”我踢了他一下，他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这么说你和刘雅的事儿是真的了，那丫头不错吧，看着挺带劲的。”憋哥眼神迷离，这是在幻想了。
“还行吧，比韩佳倩强点。”我故意气他。
“梁衡——你能，你不是人，看我不告诉我妹妹去。”
“你去吧，别烦我。”
“呦，你也有伤心的时候，怎么着，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吧，真搞不懂你和陈然，连同一个姑娘都要一起上。”憋哥似乎对他的总结很满意，我上去就狠狠抽了他两巴掌，直接把他给干蒙了。
“你是不是疯了，打我干嘛？”憋哥捂着脸龇牙咧嘴地盯着我。
“你忘了陈然也喜欢韩佳倩了？”
“我呸，我他么该打，不是，我是单指刘雅，你、李广茂还有陈然，你们这不是三人摘桃吗？”
“别瞎寻思了，都没摘到，人家还是个大姑娘。”我叹了口长气，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3.
刘雅找人报复了李广茂，一开始我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至少还没到仇人的地步，后来据陈然所说才明白李广茂被打完全是咎由自取。
那天找陈然聊完走后，李广茂就一直心绪不宁，眼睛一直死盯着他的方向，后来陈然没辙儿了，只能和盘托出。
“我和刘雅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陈然举起手来。
“你这是在发誓吗？”李广茂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说话实诚。”陈然大言不惭地说道。
“你实诚个屁，比梁衡好不到哪儿去。”
“你这是侮辱我和他是一丘之貉吗？”
“随你怎么想，你最好老实交代，梁衡和刘雅到底干了些什么？”李广茂压着怒火说道。
“我也没亲眼看到，估计就是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吧？”陈然一脸轻松地回道。
“风花雪月？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俩很有可能发生关系了。”陈然下了个似是而非的结论。
“他大爷的，陈然，你不说话会死吗？”李广茂发疯了。
“是你非要问，关我毛线事儿？”陈然翻了个身继续闭目养神，这是不想搭理他的节奏了。
李广茂越想越气，后来他就在其班上的QQ群里大肆宣扬刘雅的事迹，当然他很小心，刘雅直接用L的开头汉语拼音缩写，注明是女性，然后陈然和我竟直呼其名，有心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说谁，后来，第二天刘雅就带了帮人揍了李广茂一顿，半夜陈然气不过，又揍了他一顿。
4.
陈然告诉我事情原委以后，我也揍了李广茂一顿，连着三天挨揍，可以说无论是心灵还是肉体他都受到巨大的创伤。
“你俩到底有事儿没？”陈然一脸坏笑着问道。
“你说呢？”我回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李广茂直接哼了一声，我立刻上前盯着他，他浑身颤抖着问道：“你，你——要干嘛？”
“不干嘛，以后我在这儿的时候，不希望你发出任何声音？”
“凭什么？”李广茂还在狡辩。
“就凭我可以打人啊，而且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你给我等着，不把你弄残我——”
“咱俩以后去北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就不担心我找人报复？”李广茂这是在威胁我。
“呦，嘴可真硬，有意思，你来报复吧，现在就来，我怕等不到那时候你就被我弄残了。”
“梁衡，这还真敢把人给废了啊，废了其实也没事儿，身残志不残嘛。”陈然这是在火上浇油。
“我和刘雅真的发生关系了，那妞儿不错，身体挺柔软的，前凸后翘，真让人回味。”我凑到李广茂耳边小声嘀咕着，他的牙齿都在颤抖，后来他眼睛直接一翻，昏过去了。
“我走了，你把人干晕了。”
“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然翻了个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向来如此。
5.
李想联系不上，我只能给她写信，而且几乎每天一封，一开始我还忏悔我做的事情，后来也没见回音，忏悔之心越来越小，便转移话题，每天给她讲述她去北京的那一年发生在S中的事情，凡是耳听目睹的，我都一一写下来寄给她，久而久之我竟养成了很好的习惯，每天都要写上一些东西才会安然入睡，不然绝不会睡得踏实。
后来能写的东西都写完了，我竟觉得特别空虚，一种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寂寞让我不知所措，李想究竟看到这些信了吗，她现在在干嘛，会不会移情别恋，我想到一万种她可能被别人勾搭的场景，每一次都让我痛心疾首，犹如万箭攒心，李想，你是彻底对我失望了吧，你给我过很多次机会，然而我都没有珍惜，你一直默默观察着我，说起来我比陈然差了太多，没有一丁点定力，喜欢的太多，付出的太少，得到的太多，失去的竟然是你——让我难以承受的失落和压抑。
为了排遣失落和郁闷，我只好主动联系其他人，然而无一例外地选择回避。
“韩鑫，什么时候办酒，哥们儿钱已经准备好了。”我给他家打电话。
“我买了手机了，有事儿发短信。”韩鑫似乎很开心。
我只好给他发信息，然而平均我给他发三条他才回一个，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忙着给他认识的漂亮姑娘发各种各样的暧昧信息，让我匪夷所思的是这些人竟然都很给他面子，因此几天下来他的大拇指已经磨出老茧，后来我就联系不上他了，这孙子手机欠费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办酒？”我又往他家座机打电话。
“哥们儿现在很忙，你别打扰我，再说了，你这样的人，咱俩最好少联系。”
“我怎么了又，我哪样了，你给我说清楚。”
“没怎么，反正你现在名声不好，都臭了，我得远离你，不然咱俩就是一丘之貉了，”韩鑫说着就把电话挂掉，搞得我心里很不爽，但又无可奈何。
6.
陆羽的情况同样如此，他没有回家，因此我去杨琳家找他，然而他却避而不见，最后还是杨琳给我开的门。
“你为什么不见我？”我直接质问道。
“我怕近墨者黑。”陆羽张嘴差点没让我吐血。
“杨琳，陆羽说你是墨水。”
“看到了吧，看清了吧，看透了吧？”陆羽竟没有着急，只是回头用了三个问句，然后他就想关门。
“我只说最后几句，以后绝不过来。”我半个身体抵住门，肺都要炸了，第一次竟然不让我进门，杨琳脑袋真的进水了。
“你说吧！”陆羽一脸平静地看着我。
“第一，我是墨水，可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别插嘴，陈然住院这么久你去看过一次吗，整天沉溺在不切实际的爱情幻想之中，有半点进展没有？”
“我——”
“你别说话，第二，咱俩都是知根知底的，你背着杨琳有没有勾搭过韩佳倩，天知地知，你别不承认。”
“我——没——”
“你闭嘴，还有，高考时，算了，我不说了，你心里明白，就当我瞎了眼。”
“可你欠我钱。”陆羽终于说出心里所想了。
“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欠你钱，那是我赢来的，是你欠杨琳的，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好意思在人家里蹭吃蹭喝的，要是我，干脆一头撞死，还有，韩佳倩家你最好少去，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别吓唬我，真当我怕了是怎的？”
“怕不怕随你，你再去骚扰韩佳倩，看到一次我打一次，绝不手软。”
“杨琳，你也长点脑子，不喜欢就别吊着人，陈然在医院里挺惨的，你真的应该去看看，其实你俩没啥，如果有啥更应该去。”
“你——”陆羽气的手指颤抖。
“我走了，不送，再见，我呸，老死都不要见了。”我骂骂咧咧地闪了，结果我已经预料到了，陆羽回家，此后一直到开学他都没来城里，杨琳和他彻底没了可能，想起来我就感到痛快。
7.
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为了打发时间，我只好喊上黄俊和憋哥四处找人打球，而且一打球肯定就要打架。
一开始憋哥挺不愿意见我的，后来我跟他发誓我和刘雅没什么，而且我还告诉他陆羽已经被我气走了，以后绝不会再来骚扰，他才欣然答应跟我一起打球。
“其实我和黄俊和你一起总感觉不大好。”憋哥说出了心里话。
“别这么说，没考上大学，你那不是事出有因吗，要不把韩佳倩喊上，有她在你心里肯能会平衡点。”
“说的对，我去喊她。”憋哥兴冲冲地把他妹妹给拉了出来。
“哥，你干嘛呢，我不想去。”
“不去也得去，梁衡和刘雅真没什么，我可以对天发誓。”憋哥竟然替我起誓，我真怕天上打雷把他劈到了。
“真的没什么吗？”
“没什么。”
“我让他自己说。”
“真的没有，我可以——”
“不用发誓了，走吧，其实咱俩也就是打球时才认识的。”韩佳倩笑了笑。
“错了，是韩鑫介绍咱俩认识的，后来一起打球才那个啥的。”
“混蛋，臭流氓。”韩佳倩脸都红了，她瞪了我一眼岔开话题问道，“韩鑫呢，怎么最近没看到他？”
“在家忙着和姑娘聊天呢，听说为了编辑短信，手都肿了。”
“我靠，这种精神如果用到学习上，也不至于考这点分？”
“你呢，还说别人，你要是努点力也不至于考这么点，人家好歹还考上了。”韩佳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只好笑了笑，心里很是感慨。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憋哥需要努力才行。”我搭着他的肩膀，我俩走在最前面，这孙子眼泪竟然都下来了，看的我心里一片凄惨，这都是命，抗拒不得。
8.
黄俊很乐意地加入了我们，后来他一时嘴快说跟着我混不愁没饭吃，其实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后来他问我借了3000块钱，理由是他免费陪我玩了半个多月。
一开始我们还是选择去学校里打，04届的学生此刻正在昏天暗地地忙着复习功课，当然还有很多复读生，他们似乎对于这种生活已经很麻木了，每天重复着去年过的每一天，希冀着明年的分数能有所提高，然而明年的录取分数线有可能也会提高，这样想想挺让人绝望的。
我们决定去找痣一他们兄弟俩，韩佳倩一脸纠结地问道：“是不是有点不大好，人家还在读书呢，会不会耽误人家？”
“不会，你看人梁衡，高三照样玩，成绩不还是很好？”憋哥直接来了个现身说法，此刻他手里正拿着我买的雪糕，因此难得恭维我一下。
“他不是人，谁敢跟他较劲啊？”韩佳倩没好气地瞪了她哥一眼。
“没事儿，就是痣一死命学估计也考不上，结果我早就看透了，跟咱俩一样。”黄俊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
“我再说一遍，咱俩情况不一样，请你自重。”憋哥一听这个就来气，为此他狠狠咬了口，满嘴都是奶油。
痣一对我们的到来很是欢迎，竟堂而皇之地逃课陪我们打球，他俩故作老练，看到韩佳倩就叫嫂子，搞得这丫头一直笑嘻嘻的，还自掏腰包买水给他俩喝。
“梁衡真不要脸，这是堂而皇之地要霸占你妹了。”黄俊看不过去开始挑拨离间。
“瞎操个蛋的心，和你有半毛钱关系，管好你自己得了。”憋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一来二往，很多准高三生都加入我们打球的行列里，后来被老刘发现了，他带着保安把我们给赶走了，而且还把我们仨的照片都贴到了校门口，这是让门卫多加留心，黄俊看不过去，后来晚上偷摸着把他的照片给揭下来了，我和憋哥无所谓，依旧偷摸着过来打球，黄俊见我们这样，也就来了兴趣，每次都像打游击一样，后来老刘彻底撒手不管了，因为管也管不住，他无法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们。
9.
生活有时候挺让人匪夷所思的，比如我和憋哥、黄俊，我俩打过无数次架，结果高考结束后我们竟然相处的挺好，比之前还亲密，他们没有听信谣言而疏远我，还有韩佳倩，自从她知道李想消失以后就来了兴致，隔三差五地晚上勾搭我，一开始还严厉拒绝，让她别打扰我写信，后来老也不见回音，也就慢慢疲于应付，后来信一股脑儿从北京全退回来了，我就彻底打消继续写下去的冲动，堂而皇之地跟韩佳倩鬼混去了。
李想走了，夏雪自从升学宴后也不搭理我，加上刘雅的事儿，更是让其对我失望，蕙子去了四川，杨琳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韩佳倩和我黏在一起，陡然之间我竟觉得特别自由，每天我俩都想尽一切办法玩乐，很有种堕落的感觉。
我俩一起打球、泡网吧，憋哥、黄俊总是跟着，四个人有时特无聊就玩牌，日子充实而有趣，我们还买了鱼竿，憋哥买不起就自制了一个，弄一些青蛙肉钓龙虾，每次都能弄一大盆，有时我们会起个大早，天蒙蒙亮就去吃热乎乎的包子和油条，心血来潮就逃单，被抓住了然后就灰头土脸地挨训，我们非但不觉得难堪反而很是快乐。
有时我们也买一堆水果去看望陈然，李广茂依旧在生我的气，憋哥他们故意不和他说话，时间长了他就难过了，死皮赖脸地让我原谅他，我既没有同意也没不同意，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觉得非常开心。
“韩佳倩，你这是和梁衡彻底好上了？”陈然一脸坏笑地问道。
“怎么了，你就别惦记我了，姐们儿不缺人喜欢。”韩佳倩大大咧咧的模样，看的我心神摇曳。
“真让人羡慕，梁衡，你可得好好对人家，韩佳倩这妞儿不错。”
“混蛋，一说话就现行，懒得理你。”韩佳倩斜着眼，脸上一点都没生气。
“梁衡，刘雅最近怎么样？”李广茂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上哪儿知道，和我有关系吗？”我脱口而出，韩佳倩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看的陈然一个劲地咽口水。
“那李想呢？”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和我没关系。”
“你俩吹啦？”
“我俩就没好过。”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韩佳倩白头到老了？”
“那当然，你们不觉得梁衡跟我在一起很快乐吗，至少很放松。”韩佳倩搭着我肩膀，一脸深情地盯着我，她说的没错，蕙子让我紧张，夏雪因为李想的原因总觉得亏欠太多，现在李想也不知所踪，相比较起来，韩佳倩或许最适合我。
“你俩挺好的，就是没在一个地方上学，挺可惜的。”
“韩佳倩，别听他胡说，以后我就死磕你了，只要你不嫁人，我就单身。”
“呦，那你俩就这么一直单下去吧。”陈然叹了口气，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我很烦他这点，因为他的口气很像李想，让我无从捉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