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驿路奇奇
面对失去和离别,柳永说“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如鲠在喉的感觉喷薄而出,若论通俗,好像还是李后主的那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更得人心。
这话翻来覆去读,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是一种意象。但是别人问你怎么了,你不知从何说起的时候,用这一句却正合适。
传说李后主被俘后,就因为这首《虞美人》,被认定是“复国”的证据,加速了他的死亡。
不过,我们普通人,没有他那种身份的束缚,反而在表达上多了几分洒脱。
蒋勋说,李后主继承了李商隐的基因。一样又不一样吧,悲情可能都有,李后主不见得更痛,但让一个文人亡一次国的代价,留下的是诗词,还有更深的宿命感。
比起《虞美人》,下面这首《相见欢》其实更值得珍视,他还能关注“胭脂”,就算“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也还没有那种绝唱感的痛彻心扉。
而且“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跟“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相比,前者也真的是写自然多过写心事,不那么快进入正题,有一点点过渡,更像一个文人的天性,看来,必要的痛苦是培植文学的土壤,但焦虑不是。
想起了那句“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也是李煜的句子,初听好像表达更随意了,细品其实痛都在梦里,是触及到了想回却回不去的地方。
没错,都是春天,可是已经“意兴阑珊”,一丁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连”一晌贪欢”都是奢侈的。毕竟“无限江山”已经没了,恐怕梦里除了好过,还有解脱吧。
普通人说这话是有点伤感,也觉得浪漫,但李后主一写,可能就是落寞了,终于什么都没得到,成了一场空。可能有过希望,但从他失去国家,失去身份的时候,可能就是再爱玩,也没法轻装上阵了。
反正一发愁就是写“落花流水”,李后主要把它们用到极致,也是真的拼。不过他可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后世记住了他和他的词,也算不枉此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