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在去往湛江的火车上,一位穿蓝色羽绒服的小男孩在下车时同我挥手道别。
由于订票时间过晚,在去往湛江的路上我不得不转站于动车与火车之间,坐票与站票之列,而搭乘火车的其中一大好处就是可以最近距离地接触同一车列人们的途旅之行,而站票于车列交接之处更甚。
我的站票居于三车与四车之间,但显然,这个穿蓝色羽绒服的小男孩已经先于我在此处站了许久。长途火车的旅程总是乏味的,然而最先引起我注意的还是列车门窗处挂着的“此门不开 敬请见谅”,再到窗外晃眼飞过的水田平地山岭,最后才是这位看起来又乖又懂事的小男孩。对大多数小孩来说,火车拥挤且乏味,更何况是站票。这个时候最能让小孩子好奇的除了车里来回走动的大人,就剩下车外呼呼往后飞的魔法窗景了吧。所以当看到男孩奶奶一边呵斥用力蹦起来试图往外看的孙儿,念念叨叨男孩坐坏了压在红色背包里的东西,然后越想越生气拍了一把男孩面庞训斥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难教的孩子的时候,我总是疑惑:小孩子之所以作为小孩子,不就是因为他们是小孩子吗?六七岁为底,最高不过八九,眉目秀气,是看起来十分乖巧懂事的模样,被训斥了也不哭不闹,只是乖乖巧巧去问爷爷:几点了,什么时候到?
那一瞬间真的好奇怪,人们到底想要养成什么样的孩子呢,是一出生就十八岁吗,还是不过八九通人性?同处一程站票的众人,面色是各自的欢愉沧桑,生活如愿不如愿,也都各有各的归途。我问男孩奶奶到哪里下车呀,邀请男孩坐我的行李箱休息一程,奶奶笑了笑说快了快了等下就到站啦,男孩也摇摇头表示拒绝。 有一瞬间会想要请他吃颗糖,又暗自懊恼糖果不多,人群众集,再未递出手过。我以为兜兜转转不过是车旅一程,简单不过内心戏多,可是随着到站声喊起,一群又一群的人们拎着各自的行李拥着往车门走去,我以站票的身份目送旅人,这只在火车上遇见的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小小男孩却也在同我告别。他手里拎着看起来大过他肩宽的红色双肩包,紧随着爷爷奶奶,紧随着到站旅客慢慢路过我身旁,慢慢朝着车门走去。唯一不同的是,男孩子踱步到我身旁时终于又一次端正眉眼望着我微微一笑说:我走了哦,拜拜~ 我也同样回以微笑:拜拜~
不记得是哪一站下的车,只隐约记得是两三点有余,最清晰的仍是这位小男孩的眉眼,秀气又乖巧。可惜直到下车也没有请他吃到糖,也没有邀请到他坐到我的小行李箱上稍作休整,以解站票疲乏。 最后仍旧致以祝福,祝这位在火车上遇见的站票男孩一切欢愉,童年顺心,吃到好吃的糖果,交到好好的朋友,读喜欢的书,走喜欢的路,保持初心,保持自己,热爱自己,做自己。
再次打开这个未完成标签时,我才发现,原来2023年的3月份也已经过去很久了,而我也很久没有在这里记录我的生命日常了;日子被生活的忙碌狠狠填充,我有感知到我在丧失掉某些东西,而我无能为力;火车上的故事发生在去年三月,离现在很远,离以后更远,唯独希望我与旧时我无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