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能阻挡,农村人的过年七天乐。
太无聊了,我问外公有体重计没,外公说只有称猪的,我说最多称多少斤
"称你,没问题"我外公说"以前都称两头猪。"
称猪?
难道要把我双手双脚捆起来吊上去?
"怎么掉着我?"我问,"有没有麻布口袋,我钻进去。"
外公没说话,默默去屋子里找出一根牵牛的绳子
没有绳子的时候,我以为外公会叫我把鼻子勾上去。
三下五除二,外公麻利地打出一个死结,挂在了钩子上,底下晃出一个大圆圈,外公叫我坐上去。
在我双腿悬空的那一刻,我似乎感受到了底层劳动人民智慧的力量。
屁股上那一根强韧的绳子托起了我的灵魂,如果此时我在顺势扭动几次嚎叫几声,本来属猪的我,是不是在那一刻会对自己的身份认知感觉疑惑。
外婆在那一头剥着秤砣,眼睛眯着,缓缓念出,110!
?!!!!!!
外公你这称怕是有问题?我说
"我们称猪都是这样,没的错"外公说
表妹--重庆邓紫棋不信了,她才跟3号备胎聊完天,关掉手机说,"我只有98斤,我来称一下"
还是110,表妹哭了,说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猪有问题。
外公拍着胸脯说,我打包票,我的猪都没问题
我妈在旁边蠢蠢欲动,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方才还觉得我一天没事干,妖精妖怪,现在面前一片其乐融融,竟然还有点心动。
她起身了,吃完最后一个橘子,砸吧砸吧嘴,竟然在后面开始排起了队。
我见她买口罩都没这么积极。
上称了,我妈上称了,当她克服地心引力缓缓抬起双腿时,牛顿在微笑,那一刻她好像回到了童年。
十七岁的表弟扯掉一根新长出来的胡子,准备上称了。
我爸,重庆梁朝伟,一脸严肃,不苟言笑,我所有的同学和朋友都怕他,小学的时候同学到我家来玩,一定会先问,我爸在不在,如果在就不来了。
果然,悲伤不相通,快乐是相通的,我爸的眼睛一直在往外边瞟,跃跃欲试,苦于没人主动来找他,憋的不行,虽然他已经年过五十,但是他也想要play,他想要have fun,baby~
我弟看出我爸这样的诉求,都是男人,谁不想当playboy,于是上前开始热情地邀请他来加入我们的party
我爸勉为其难地参与进来,嘴里说着"哎呀,谁要玩这些。",脚步却在快速地移动中,甚至还有点轻俏调皮。
上称了,我爸上称了,他歪着身子倒在绳子上时,建立了五十多年的尊严全部掉在了那杆称猪的称上,他感到无比地自在和舒畅。
我爸露出了勉为其难的笑容,对这些民间曲艺杂耍开始有了深刻的认知,农民的新年,总是那么乐呵呵。
梁朝伟的笑容,总是那么治愈。
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朝伟哥,
我舅舅来了,重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目测现在跟小李子也长得一模一样。
他早就开始排队了,嘴里那杆中华从来都没有缩短过,强有力的唇部肌肉衔住烟屁股,悠哉悠哉地开始准备上称。
来了,他来了,他准备上称了。
两边负责抬杆子的家族壮年,双腿开始微微发抖,舅舅这样的吨位,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生命之重。
外婆已经把秤砣推到了称杆的最后,做好了随时爆斤的准备。
称出来了,一百八,damn!
那杆中华,还是那么长。
就像那一刻,舅舅暂时停滞的人生。
不过悲剧发生了
称断了!
断了!
称断了!
damn right!
我外公表情凝固了,"勒龟儿。。。。。。。"三个字还没有说完,眼角已经开始泛起星光,这个陪了自己几十年的老朋友,就这么走了,走的太过意外。
"老子称了几十年的猪都没坏,你他妈一上称就烂掉了。"
真是一个无聊又幸福的新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