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星的逃犯(八)

曌影

《阿布星的逃犯》目录

凌晨三点刚过,侦探所的大门传来轻微的声响,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乔诚躲在厕所门缝,只見黑衣人像个猫一样轻盈地闪了进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手果然十分敏捷,看着这熟悉的身影,乔诚心里一阵躁动,他极力忍受着,只要发出一丁点声音都有可能前功尽弃。L3径直朝卧室走去,目标就在里面,她全神贯注,乔诚看见她的眼睛在夜光镜后闪闪发亮,这是一双猎人的眼睛。L3突然放慢脚步,这里气氛诡异,似乎暗藏危险,她警觉地环视周围,乔诚感觉她的眼光冷冷地扫过门前,他的心狂跳起来,他把头紧紧地抵在膝盖上,“佛祖保佑……”,这漫长的一分钟仿佛过了几千年。不过她没有走过来,卧室门后传来轻微的呼噜声,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门在身后“咔嚓”一声上了锁。

“成功了。”乔诚呼出一口长气,刚才他的心差点就要跳出来,如果她朝自己走来,后果不堪设想。里面的房间经过特殊改造,封闭后连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来。但困住她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看卜先生的了。卜先生从桌子低下翻身出来,他打开监视器,只见L3正尝试从里面突围,她的力气很大,里面的东西全都遭了殃,被砸得稀巴烂。

卜先生按下按钮,开始往里释放迷药,没办法,对付这么一个又聪明又强悍的女人,且不能伤害她,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L3早有准备,一发现空气异常,她屏住呼吸,取出了一个防毒面罩,不过,她多少吸入一些,脚步有些不稳了。这时,卜先生按下第二个按键,一些像蚊子一样小小的暗器,从四面八方朝L3袭来,这些小东西,携带着强烈迷药,只要被扎上一个口子,就是一头野牛也会倒地昏迷。“卜先生,千万不要伤到她。”乔诚在一旁叫道,刀枪无眼,他担心刺到她的致命部位。看到她在里面拼命挣扎,他心里隐隐作痛,但这是救她的唯一办法。刚才吸入的迷药已经让L3行动迟缓,她左避右闪,用离子枪击落了许多,手臂和背上却都被击中,她喘着气拼命支撑,然而眼皮沉重,几分钟后她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房间门被打开了,乔诚马上冲进去,他一把抱起地上的女人,轻轻唤她的名字,“陆怡,……”,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手上还紧握着一把枪。

“把她交给我吧!”卜先生推了推眼镜,这是他抓到的第一个被植入脑膜虫的人,研究并修复它,对解救阿布星和其他人犯来说,具有标杆性的作用,也是检验复膜机功能的时机,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乔诚焦急地来回踱步,已经两个多小时,房门紧闭,连卜先生也没有出来,往门内倾听,里面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乔诚心怀希望,然而又不可遏制地想到万一不成功……,卜先生也只是说尽力而为,唉,一切听天由命,乔诚心乱如麻,不停走着,脚下的地板被他的鞋底磨得锃亮。

门终于开了,卜先生招手示意他进去,“怎么样?”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情况不乐观,在她头上发现了两只脑膜虫,一般来说,无论什么样的人,一只已经足够。从她的脑电波活跃程度来看,脑细胞繁殖异常快,她的情感丰富,强烈的情感让她不容易被控制,这可能是警长要用两只脑膜虫的原因,她的脑部被破坏得十分严重,我刚才只是清除了脑膜虫,复膜机还要修复一段时间,能到什么程度,就看她的意志了。”卜先生揉揉太阳穴,又说,“她已经醒了,你陪陪她,多和她聊聊过去的事,这是能帮助她恢复的关键。”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陆怡躺在床上,脱离了脑膜虫的控制,大脑处于破损状态,她精神焕散,显得非常虚弱,除了一双眼睛,其他一动不动。头上连着墙上复膜机伸出的两根细管,里面源源不断地向她输送用于修复脑部的神奇物质。这样的技术对于乔诚来说太过于新奇,借助这种高科技,他更关心的是陆怡能否就此康复。看见乔诚,她的眼睛闪了一下,这张脸似曾相识。乔诚看着日思夜想的妻子以这种状态出现眼前,想起俩人走过风风雨雨的十年,想起自己对她的伤害,心里悔恨交加。以前的她开朗豁达,是个知情达理善良的女人,如今,她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双手沾满阿布星人的鲜血,如果她有意识,该多么痛苦!是自己的自私和自大,才造成了今天的苦果,他悲从中来,不禁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脸上,眼泪无声流出。她颤抖了一下,不过并未抽手,这种感觉她十分熟悉,他是谁?她疑惑地盯着他,一些零碎的、凌乱不成段的记忆在脑海中闪显,如一群想突出重围的野马,狂奔乱跳,左右冲刺,既无方向也无秩序。

乔诚常常在网络上、电视上看到有关于植物人的新闻,那些往日鲜活的生命,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他们失去了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己经同一个死人没有分别。医生也无能为力,按理说,这样的人除了等死,没有其他法子。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亲人不离不弃的窸心照顾,终使奇迹出现,这是所谓的亲情疗法,是亲人的爱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比起医院繁复多样的治疗手段,更为直接有效。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爱更可贵?乔诚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卜先生也说过,唤醒一个植物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断地刺激病人的大脑,用回忆和美好的情感,两人过去经历的种种,如今成为修复陆怡大脑的关键所在。不过,有了卜先生的复膜机,乔诚能做的其实很有限,他只是紧握她的手,整天守在床前,重视她的需求,渴了、饿了,困了,乔诚的照顾无微不至。陪她说话时,不着痕迹地穿插一些以往的小片段。有时他掏出手机,播放她喜欢的音乐,当歌声缓缓地流淌,他看见她的眼角有泪。

有时他也跟着一起唱,多少年前了,他也曾经唱歌给她听。他唱得跑调,算不上好听,不过,陆怡的眼睛慢慢地亮起来,有什么东西重新回到了她的心,终于,她握住他的手,眼泪流下来,“乔诚,你终于来找我了。”

卜先生是个非常出色的科学家,他研制的复膜机大获成功,它不仅完美地修复了陆怡的大脑,而且这几年的记忆也没有丢失。不过,这也并非好事,清醒过来的陆怡,陷入了难以自拔的自责中,她情绪低落,常常沉默不语。乔诚也心事重重,除了担心陆怡,他也想到了秀容。不管秀容当初跟他的目的是什么,这几年,他确实付出了感情,相信她也一样,那怕是养一只小猫小狗,朝夕相处时间长了,总会产生感情,他已把她们当成自己的亲人,而现在,小健死了,秀容被抓,如果她被送回阿布星,必死无疑。万幸的是陆怡救回来了,她在慢慢康复。乔诚守在旁边寸步不离,生怕一眨眼她又会离他而去。他不时开导她,两人几年不见,大家都有许多话想说,但是情况复杂,这忌讳的、令人疼痛的伤疤又有谁敢轻易去触碰呢?“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乔诚反复念叨这一句。他的手一直拉着她的手,反复摩挲,他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脸,他长久地注视着她,俯身亲吻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等你好了,我们离开这里,找一个喜欢的地方生活,你说好吗?”“好!”陆怡的眼睛闪闪发亮,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他们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两个人沉浸在甜蜜的氛围中,一个眼神,一个小小的肢体触碰,感觉最重要的人就在自己身边,这种情况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他们心意相通,亲密无间,就和从前一样,不,似乎比以前还更胜一筹。

卜先生行踪成迷,陆怡恢复记忆后,他详细地询问了基地的情况,然后又匆匆地走了,一连两天都没有再见到他的身影,这几天他显得异常忙碌。陆怡知道,自己突然失联,1号绝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他肯定已布下天罗地网,到处搜寻。第三天,卜先生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他的脸色凝重,看来情况不太好。他一进来就说:“据可靠的情报,1号警长已经准备撒离地球,不过,走之前他准备送给我们一份大礼——一枚可毁掉这座城市的炸弹。”

“为什么?”陆怡和乔诚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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