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熬糖,文做慢成:求快不配做高手。与这熬糖的学问隐隐对照起来,竟然有了种哲学的味道。
土家农村有句俗语:“杀猪熬糖一整天”,意思是杀猪和熬糖是很费功夫的,要整整一天的功夫。
煮高粱
六十年前,一口白米饭是极稀罕的,土家人都是用高梁米熬糖。
熬糖前一天晚上,母亲家里人用用手工磨把高梁米推成一块一块的,然后把这些块块放在土盆里,泡上整整一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舅妈就燃起炉灶,把泡好的高梁块放入灶上的大锅,正式开始熬糖汁。
熬糖汁是极费神的,熬糖的人,添火的人,要有默契的。母亲年龄最小,常常只能是个旁观者,添火熬糖都没她的份儿,通常是舅舅和舅妈们的事。
泡好的高梁块块倒进锅里时,天刚刚亮,天边才露出一点点鱼肚白。
添火是门技术活。开始的需要旺火烧煮,这时可以用松毛或者枯树枝,熬糖的人需要用锅铲不断搅拌,直到高梁差不多煮烂。
熬的差不多时(高梁煮烂),就把煮烂的高梁和汁水用白布口袋装好,刚开始汁水哗拉拉流到袋子下面的的桶里,后来就越来越细,需要不停的晃动袋子里的高梁,用手不断的拧袋子,直到袋子里再也拧不出汁水,里面的高梁渣渣就是上等的猪食。
熬糖汁
挤好的汁水再倒入锅里后,舅妈格外小心,火既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火大了糖汁就糊在锅底了,几个小时后,汁水慢慢浓了,颜色也逐渐发红,有气泡不停地冒,这时需小火慢熬,否则沸腾的汁水很容易溢出锅外。
熬糖是个苦差事。人不能分神,时间坐长了,脸上滚烫,腰和腿都酸胀得很。
小火慢慢地就熬成了糖汁,糊状,尝一口甜到心里去。
熬糖的人,烧火的人,锅边等着用糖汁做点心的人,都笑呵呵地来尝一小口这刚出锅的糖汁。
熬成的糖汁是褐色的,跟阿胶一样的颜色,拔过丝后就变成黄色的了。
接下来就是把熬好的糖汁用土盆装好。
做点心
最后留一点糖汁来揉糖片,做胶切,炸玉米花。
糖片有哑茹,粟菇两种。首先把炒好的哑菇,粟菇,花生米放入锅里,小火,放入糖汁一起炒,炒好后趁热放入抽屉,用手先抹平,再用木锤压紧,倒在桌上,用刀切成长方形的块块。
块块再切成薄片,放入木箱子内码整齐,撒少量的熟包谷面,糖片就大功告成了!
胶切也有两种,拔丝(糖汁黄色)或不拔丝(褐色)胶切,首先把熟芝麻与糖汁在锅里搅拌好,再放入桌上用擀面杖擀平擀薄,再切成长方形或三角形的形状装好。
炸玉米花最简单,先将玉米炒成玉米花(玉米裂开),再放糖汁搅拌,在锅里小火趁热用手做成圆球。
这样的点心很奇怪,口感极佳,入口酥脆,分明是甜食,适当吃一点却对餐后血糖没什么影响,又不让人生腻,兴许是高梁慢慢熬的缘故吧!
生涯规划里有一句话:求快不配做高手。与这熬糖的学问隐隐对照起来,竟然有了种哲学的味道,更使我惆怅这远去的土家熬糖的手艺,能否重新焕发它悠远的土家人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