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共晴雨
几年前读廖一梅的《像我这样笨拙地活》,我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这才是我寻找的真正意义上的才女。之前看到的被称为才女的人,要么饱读诗书,要么文笔过人,都极具传统意义的色彩,没什么个性可言。但廖一梅的才气,极具个人主义,对世间万物有深刻而独到的见解,文笔锋利,字字珠玑。
我喜欢这样的女子,对一切都有自己的判断和认知,完全不违和外界与他人的意志。我是看到她写的序言部分,才找来这本书来读的,果然一点儿也没感到失望。
她说,我从来不屑于做对的事情,在我年轻的时候,有勇气的时候……那些能预知的,经过权衡和算计的世俗生活对我毫无吸引力,我要的不是成功,而是看到生命的奇迹。而奇迹,是不会在容易的道路上绽放的。
她说,也许,在所有不被看好,无人尝试的错误的选择背后,会有不曾见到的可能,不曾设计的未知。未知让人恐惧,引人好奇,也因此证明你的勇气,成就你的自信。在每个死胡同的尽头,都有另一个维度的天空,在无路可走时迫使你腾空而起,那就是奇迹啦。
她说,在一次次的错误中成长,将所有看似错误的选择最终引导向正确的结果。我坚信,人应该有力量,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泥地里拔起来。
是的,我也坚信,人是有力量揪着自己的头发,将自己从泥潭里拔出来的。
在过去的很多个选择中,包括现在,我都跟她一样,习惯选择那块“艰难”的路牌。不是要刻意如此,也不是非要叛逆,而是我对自己的坚持。
有朋友说,你本来能躲过,却非要迎锋而上。
我说,不是,我只是想把阻碍我的东西掀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有时候是尘土,有时候是尖刀,有时候是炸弹……可是,如果你不打开它,又怎么会知道呢?不去触碰,不去体验,自以为是过得很好;然而,这些人又怎会体会到,当穿越尘土,直面刀锋,在爆炸声中死里逃生之后,是一种怎样的豁达与开朗?
疼痛、呼喊与绝望,将你置身泥潭之中,但求生的本能和曾经积蓄的力量,会将你连根拔起,生长出另一个自己。这样不断地练习,会使你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淡定与坦然。从此,不管置身于什么样的漩涡里,你都有力量保持自己,不偏不倚。
这是生命给我们的练习题。
这是生命的力量。
也是生命的奇迹。
人性本能是趋利避害的,但问题是,逃避痛苦,根本无法让你真正幸福。而且很多痛苦逃不掉,甚至越逃避越痛苦,不如鼓起勇气穿过它,获得毕生的信仰和力量。
维克多·埃米尔·弗兰克尔(Viktor Emil Frankl M.D.)被称为20世纪的一个奇迹。
纳粹时期,犹太人成为俘虏,他全家都被关进了奥斯威辛集中营,父母、妻子、哥哥,全都死于毒气室中,只有他和妹妹幸存。他不但超越了这炼狱般的痛苦,更将自己的经验与学术结合,开创了意义辽法,帮人们找到穿越痛苦与绝望的方法。
他在《追寻生命的意义》中说,痛苦就像是煤气。一个空房间里,如果注入某一定量的煤气,则不论房间多大,煤气都会完全均匀地弥漫。同样地,痛苦不论大小,都会完全充满人的心灵和意识。因此,人类痛苦的"尺度",绝对是相对的。
他认为人面对痛苦,有三个阶段的反应:第一阶段是震惊,第二阶段是冷漠,第三阶段是无所适从。
震惊不用解释,痛苦的冲击力很大,且往往让人措不及防。但面对它时,还会一些好奇,因为不曾遇到。如果遇到过,你就能准确判断,然后顺利应对,痛苦也就不会存在。
当了解和熟悉了这种痛苦,并自觉很难解决,人就会渐渐变得冷漠。冷漠是自我防卫所必需,人一旦冷漠,现实就模糊了;而他一切的心力和情感便贯注在一件事上:保住自己和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利益。
时间推移,问题化解,痛苦退去,人往往会陷入无所适从的境地。因为受过苦的人,通常会有一种心理,就是别人应该理解和迁就他。否则,他会觉得吃过的苦没有意义,别人不能理解,更没有得到格外的尊重和照顾。
弗兰克尔说,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从根本上改革对人生的态度。
我们应自行学习——并且要教导濒于绝望的人——认清一个事实。真正重要的不是我们对人生有何指望,而是人生对我们有何指望。我们不该继续追问生命有何意义,而该认清自已无时无刻不在接受生命的追问。面对这个追问,我们不能以说话和沉思来答复,而该以正确的行动和作为来答复。到头来,我们终将发现生命的终极意义,就在于探索人生问题的正确答案,完成生命不断安排给每个人的使命。
这些使命因人因时而异,生命的意义亦然。
因此,我们不可能以概括的方式,来解释生命的意义;而这类的问题,也绝无法用泛论来解答。"生命"并不是模棱两可的玩意儿,而是非常真切具体的东西,正如人生的使命也非常真切具体一样。这些使命构成了人的命运;每个人的命运都独一无二且各有不同,无法同别人互作比较。
人一旦发觉,受苦即是他的命运,就不能不把受苦当作是他的使命——他独特而孤单的使命。他必须认清:即使身在痛苦中,他也是宇宙间孤单而独特的一个人。没有人能替他受苦或解除他的重荷。他唯一的机运,就在于他赖以承受痛苦的态度。
尼采说:“懂得‘为何’而活的人,差不多任何痛苦都忍受得住。”
可是,这个“为何”得自己去寻找和把握,你要找到能俘获和支撑起自己的东西。而我终究相信,它不会是外在的任何东西,而是你对自身的了解与认知。对自己了解越深,就越能找到自己最独特的部分,它会让一切都变得意义非凡。
当痛苦来临,你不会害怕和闪躲,因为你已有力量和方法,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泥潭里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