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各种媒体上出现最多的字眼就是疯,楼市疯、择校疯、创业疯,就连投资人都在寻找着各种“疯口”,因为,一旦疯了,就表示有人会前赴后继地送钱进去,有人会喜笑颜开地卷钱出来,一场大型资本游戏和人性秀开始上演。
于是,很多专家、学者大声疾呼,说政府失去理性了,公众失去理性了,市场失去理性了,要回归理性。更有痛心疾首者,感叹理性已死。我想说,他们可能说的理性可能是中文“理性”里“理智”词义的部分,而不是理性概念本身。
理性(逻各斯)作为一个舶来哲学词汇,它的提出始于古希腊的赫拉克利特,发展于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最后基本定型于黑格尔和康德,与此同时,希腊文化到基督教文化这一脉也对理性进行了多种描述和解释,但,最终它们都指向了理性的所谓“唯心主义”本质,即,理性是绝对精神,是人类认识、思维和实践的主宰,发展到现代哲学,其中的理性主义一派直接将“意志”置于理性之下,达到理性了对世界的统摄。
所以,理性作为西方哲学、文化传统的一部分,其存在是以高度抽象的哲学概念为基础的,不是具体的实在物,而是一个“幻想物”或者说是一种“理想物”。比如,自由、民主、平等,这些概念,它们是在人类理性思维中诞生出来的,它们的存在本就不在“有没有”的体系中,而是在“是不是”的体系中。所以,理性本质上就是一个信仰和实践问题,是人该如何存在的问题。
说“理性”必须以信仰和信仰后的实践为基础,是因为,如果没有了对抽象概念的坚持和信仰,没有了实践,理性作为一种思维产物就只能成为一种个体意识,而不能转化为一种“意识形态”和“社会现实”。我们习惯性地将“理性”简单地理解为个人的计算和权衡,这恰恰是对“理性”的最大误解。
比如,当我们说到“自由”的时候,我们总是想“自由”是个人的,所以得出的结论是,“自由”是相对的,“自由”是不完全的。但,我们首先要知道,“自由”作为一个抽象的“理性”概念,它是人们对“自由”这一概念的全面揭示和全部实践。没有了全面的揭示,我们就根本不知道“自由”为何物,就根本不知道“自由”的意义何在,没有了全部的实践,我们的生活就永远不能达到“自由”的可能,所以,在理性层面上,自由是绝对的。
而在当下的中国,理性不是走向了死亡,而是还在襁褓里。试问一下,我们有多少人会像教徒一样虔诚地相信并实践于某个理性的概念呢?我们一切的规则似乎还是对中国的世俗文化传承,“从实际出发”。这看起来“务实”的观念,最终演变成了个人利己下的零和博弈,恰恰最易引起个体无意识和集体无意识的疯狂。
关于人性和理性的关系,我个人认为,理性是人性的一部分,且是人性中闪亮的一部分。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理性中天然包含了人性中求善的一面,但它又是宗教信仰的形式,宗教的善恶是神和有着神权的人裁决的,理性的善恶是人通过自己的力量判断的,这里的人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个一个人的具体叠加,它不是封闭的,是永远开放的。同时,对生命价值和意义的探讨正是“理性”内部运作机制,是在“理性”思维和实践中被不断界定和赋予的。
当我们不再依附于别的个人或者团体,当我们不再沉迷于一时的物欲和心境,而是先选择相信和坚定,也许,那时就有机会看到理性之光,就有可能不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