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我向Ken如实反映了Andrew的异议。Ken听后指责了我一顿,说我让他太失望,说我拿疫情当借口,说销售目标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不存在什么地区差异,等等。
我被骂得很惨,我还能说什么?上头下达的任务,我们做下属的,唯有接受和努力去做啰,这是本分。但,我心中一直还是不服气的。
从此,我也越来越不喜欢Ken。
所以,说实话,跟公司谈赔偿这种场合,我不愿意Ken在场。我跟他不对盘,而且他也不了解我,他若是在场,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Hansen说:“庚双,那我们就看一下我这边初步算的一个金额吧,工资加经济补偿金。你等一下,我通过Skype传给你。”
他很聪明,在所谓友好协商的阶段,他不会发任何正式邮件给我,以防给我留下任何证据。
我收到了关于赔偿金额的截屏图后,立刻拍了一张照片留存。
Hansen问道:“庚双,你可以仔细看看。最后工作日是5月31日,经济补偿金呢,是N加1, 再加上这个月的工资、社保等等。其实,我觉得这个金额还是很不错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问我。”
看来公司早有准备,我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快12点了,咱们先分别吃中饭,下午我们再约一个时间详谈,怎么样?”
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仔细研究一下经济补偿金是否合理。
Hansen说: “行,我下午都有空,你看你什么时候合适?”
我说:“那我们先暂定下午2点半吧。”
Hansen说:“Ok, 那下午见。”
我挂完电话后,立刻给我的一位律师朋友菲姐打了电话,向她简短地描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征询她的意见。
菲姐建议我先不要慌,让我把拍的那张经济补偿金照片先发给她看看。然后,我跟她约好了时间和地点,碰一个头。
我需要为下午2点半的电话谈判做一些准备,因为我还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不打无准备的仗!
同时,我也给田老师打了一个电话。其实,我还是有点担心,我不知道怎样处理这种很突然又有些复杂的、还与我的切身利益密切相关的、让人有些烦心的事情。我有些害怕,怕自己谈不好,我不习惯处理这些纠纷。所以,我的潜意识告诉自己,我还需要一些力量吧。
田园,女,50岁,尊称田老师,李庚双的老师,也是军师。智慧,犀利。
我有些自嘲地对田老师说:“田老师,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公司刚才已经跟我说了,要裁我。您说,今年的环境对我来说变化很大,看来,是真的,我的工作快没了。”
田老师也有点意外:“这样啊,不应该动到你呀,你不是你们团队的领导吗,还不至于直接就裁你呀?已经跟你谈了吗?”
我点头:“嗯,刚才谈了一会儿,下午还要继续。我先跟您说一声哈,回头我马上去找律师朋友菲姐聊聊。下午跟人事部谈完了,再跟您汇报。”
田老师:“好的,你先去处理吧,我们回头再说。”
是啊,我是我们销售团队的领导,我的业绩不算差,我一直是个好员工、好领导,一直安分守己地工作,我也很纳闷怎么被裁的人是我?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公司,毕竟这年头,谁还会在一家公司干上一辈子?而且,就是因为担心自己有一天30好几了被公司单方面辞退,搞得自己很被动。我才果断地在刚满30岁那年做了一场彻底的职业规划,从此开始了自己的成长之路。我就是想要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明确并拥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从根本上变被动为主动,把自己的职业发展之路越走越宽。
时至今日,尽管我做好了离开公司的准备,而且准备得越来越充分,可当离开的时候真正来临时,我还是会有一些不安和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