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区别对待,我很容易被激怒。
父亲对待我和姐姐,是有区别的。
尤其在姐姐无意间知道自己是抱养的,我和她都受到了伤害。
她的伤害来自于亲生父母的背叛,我的则来自于父亲的矫枉过正。
他害怕姐姐受伤,怕她有不公平的感觉,于是我成了最好的参照物。
只有对我忽略,才能显示出对她的重视。
而这样的被无视,使我完全失去归属感。
我常常在暗夜里静静地待着,感受心一点一点冻上。
我会在半夜里躺在被子外,让自己冻僵,最好冻病,以此唤起父亲的注意。
如果我很惨,我希望他们因此内疚。我就有报复的快感。
我无法对父亲愤怒,但是我可以这样对自己,我拿小刀划破皮肤,满怀悲壮,我希望他们无比内疚,内疚是最深的惩罚……
***
结婚后婆婆也会区别对待我和老公。
她很有心机地盛饭,每一片肉在她那里都写满了亲疏远近。
老公的碗是做了记号的。
我不知她的心机,随意端起一只碗,她会大叫:这个不是你的,这是林子的!那个才是你的!
一面从我手里抢走。
吃的时候发现内容是不同的。
我的反应是迟钝的,表面上是这样。
可是我的心里是敏感脆弱的,吃饭对我是一种煎熬,每吃一顿,距离老公远一分。
他妈妈为我们划上等级了。
我有了“要来的孩子”的感觉。
我歇斯底里,不为了一片儿肉,而是感觉:你把我隔离了!你把我推开了!
***
直到今天,我都痛恨被区别对待的隔离感。
如果被“安全”的人区别对待,我对这个操作者充满愤怒与攻击。
我像一只极具攻击力的豹子,出手快准狠,直击要害,让对方完全没有招架力。
即使对方连连败退,我仍余怒不消。
我最想攻击的人,我没有办法攻击。
我可以攻击跟我没有紧密联系的。我不怕断掉跟对方的关系,你谁呀!你老几呀!你他妈的凭什么!
我以两败俱伤来换取“关注”与“公平。”
当对方放低姿态,我更加愤怒。因为对方的不可摧毁让我更加急于摧毁。如果她崩溃了,我会迅速平息愤怒,重新回到平静。
可是对方像橡皮糖一样,很有韧劲儿,又软绵绵的,我会对其保持长久的愤怒。我没有对手,我在唱独角戏。
***
独角戏。
我在婚姻里一直唱着独角戏。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强劲的对手,而是没有对手。
你永远在自己跟自己搏斗。
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